在李峨進門之前,李君羨便已小聲提醒道,那越王如今與晉王、宋王結為一黨,在朝中可謂權勢熏天,賢弟目下身列魏王門下,與此人不可不防,萬不可落對方之罟,徐恪點頭領會。
待得李峨進門之後,果不出君羨所料,一出口便盡是籠絡之辭,徐恪自然是不為所動,三言兩語便嗆得對方說不下去。
不過,對於李峨自報天音樓乃是他越王府私產一事,徐恪與李君羨卻均感意料之外。一來,他們沒想到李峨竟會如此大膽,在韓王猝死於翠雲樓之後,還敢公然開出一家酒樓並親口自承其事;二來,徐恪也萬萬沒有料到,自己今日一早仗義出手,搭救了一位柔弱女子,竟無端與越王扯上了瓜葛。
徐恪再回想之前,自己的兩位手下儲吉康與韋嘉誠亦曾當面向他稟報,說是天音樂坊極有可能是越王府名下的產業,當時,他還不太相信,今日聽越王親口說出,這才篤信無疑。
加之,先前他師兄李義也曾反覆說道這天音樂坊的怪異之處,如今又摻雜進來一個越王,既是如此,這玉天音身為天音樂坊的坊主,手下落霜又殺死了北境侯世子,那麼,今日他貿貿然就私自放走了玉天音,此舉的確是失之於衝動,是以,他今日在李峨面前說自己搭救玉天音之舉“確乎有些唐突”,亦不是虛辭。
直至此刻,他回想今早救人之舉,心中卻還在不斷反問自己:“為何自己竟要不惜得罪北司的張兄,也一定要放走那位玉姑娘?”
然則,徐恪這番率真而懇切的言語,對於親自登門道謝的越王而言,卻無異於當面給了人家一記耳光,還打得異常響亮。
見越王動怒,眼看著就要當場發飆,徐恪不由暗自苦笑,不過,那李峨憋了半日,最後竟隱忍了下來,只是喝了一杯酒便倉促離去,這一下倒有些出乎徐恪意料之外……
“君羨兄,你與越王是何時相識的?他怎地如此怕你?”徐恪端起酒杯,朝君羨舉了一舉,順便問道。
“這個嘛,說來也就話長了!”君羨也舉起酒杯飲了一口,旋即嘆道:“這個李峨,想當年,他也算是個性情率真的少年,一副老實厚道的模樣……咳!我若早知道他會變成今日的一個‘混世魔王’,當年無論如何也不會教他半分武功……”
於是,君羨便將十餘年前的往事,自己與李峨是如何偶然相識,又是如何朝夕相處,如何悉心教他練武之經過,與徐恪大致說了一通。
徐恪聽罷君羨所言,不覺暗暗稱奇,他心想以李峨這樣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最不講理王爺”,見了君羨大哥竟會生出畏懼之心,此事若非親眼所見實難相信,看來,這位王爺興許也並未如坊間傳言的那般“不講理”。當下,他舉酒朝君羨敬道:
“今日那越王不請自來,若不是大哥坐鎮,小弟實不知該如何應對,來,小弟敬你一杯!”
“賢弟今日見越王於前卻面不改色,三言兩語便將他打發了回去,這一份膽色,做哥哥的也是自愧不如,來,你我痛快喝上一杯!”
兩人又飲了一會酒,君羨便問道:
“賢弟,聖上交託於你的北境侯世子一案,如今已查明兇手便是天音樂坊的人,而這天音樂坊既是越王名下的私產,這往後的查案,可也就棘手了些,你打算?……”
徐恪卻搖頭道:“無妨!此案該怎麼查,就怎麼查!”
君羨笑道:“你莫不是真想去搜一搜那越王府?”
徐恪道:“若真到了那個時候,我自當奏明聖上,查一查越王府也無不可。”
“‘那個時候’是什麼時候?”君羨笑問道。
徐恪略略思忖,便道:“此案之唯一兇犯落霜,如今下落不明,我已派好幾路人馬日夜監查,卻始終尋不到落霜半點訊息,若李峨果真是將落霜藏匿於越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