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康元七十一年、六月初一、卯時、長安城南、永安街】
眾人見徐恪沒來由地仰天大笑,乃至於笑個不停,心中均分外不解。
來往行人見這幾個人一副衣衫不整的模樣,已是指指點點,此刻又見徐恪忽然大笑不止,均道這人莫不是瘋了不成?
李君羨問道:“賢弟,你……沒事吧?”
“大哥,你忘啦,今日是六月初一呀!”
“六月初一、六月初一?哦……”李君羨這才想起,徐恪所念念不忘的那一場“天地鉅變”,依照時日,原本就應著今天。
徐恪兀自笑道:“大哥,你看,東方紅日,彩霞漫天,天幸!今日什麼事沒有!”
“原來賢弟還在擔憂,那一場天地鉅變之事。”
“不瞞大哥,小弟為這件事,已經幾日未曾睡好,總覺得六月初一要發生大事,沒想到,如今已是六月初一,所幸晴空朗日,天地平安,這可真是太好啦!”
李君羨道:“我與師兄不早就說過了麼?命輪不同,萬事萬物之變化自然也不同,那甲子十二線命輪之事,在如今的乙丑八線命輪中,緣何得生?賢弟確是過慮了!”
朱無能摸著肚皮,似懂非懂,“大哥、師傅,你們在說啥呀,俺老朱怎麼聽不懂……”
“呆子!”舒恨天白了朱無能一眼,沒好氣道:“他們在說‘命輪’,你當然不懂了!”
“‘命輪’,啥是命輪?”
“命輪就是,昨晚咱們原本不用去那天音魔宮,可偏偏咱們就去了,還險些回不來!”
舒恨天一想到自己差一點被“熬成一鍋濃湯”,直至此刻,猶自膽戰心驚。
朱無能不解道:“為啥要說,咱們原本不用去那個……那個天音宮?”
“因為那九齒釘鈀原本就在你身上,要是你不跟她打賭,咱麼又何必去跟她討要?”
“呵呵呵!”朱無能雖然笨,但也聽出了舒恨天話裡的嘲諷與責怪,他裝作不知道:“玉公主原本不是這樣的,可不知為啥,她竟對我們那樣?”
“什麼‘這樣’‘那樣’……”舒恨天小眼一翻,忍不住質問道:
“你這呆子,到現下還沒說呢,到底你的九齒釘鈀是怎麼輸給那女魔頭的?”
“這……”朱無能摸了半天肚皮,吞吞吐吐道:“俺老朱忘了!”
舒恨天惡狠狠瞪了朱無能一眼,不再說話。
這時候,來往行人,對徐恪一行指指點點者已越來越多,徐恪看著這芸芸眾生,他不禁感慨叢生,心道這些人可真可憐,一個個都渺如塵埃,竟如此自以為是,他們可曾知道,只需命輪稍稍一動,人類就是一場浩劫,此刻之天地已是濃煙蔽空、暗無天日,世上凡人已十無其一也!
當下,四人在長安城中分開,李君羨回自家府邸,徐恪則與舒恨天、朱無能一道趕回徐府。
進了徐府大門之後,三人盡皆洗漱了一番,換好了一身乾淨衣服後,來到前廳用膳。
這一日早晨,非但徐恪與朱無能、舒恨天極其難得地一起早膳,就連胡依依也從榛苓居中走了來,與他們坐在一起。
四個人有說有笑,一同早膳,徐恪便問起了姚子貝的病情,胡依依回道,子貝妹妹身子已調養地好了一些,小無病不用擔心。
徐恪與她講起今日就是六月初一,胡依依先是愣了一會兒,後在舒恨天解釋之下,方知徐恪心中之樂,她當即也跟著徐恪一同樂了起來。
六月初一、卯時二刻,陽光普照,世界安好,此時此刻,或許全天下,沒有一個人能有徐恪這般快活。
只因他在神王閣中,在甲子十二線的命輪裡,已經歷了世界魔化之苦,此時見世界終於安然無恙,心中怎能不極盡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