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大漢手中持著松明,注視著燭火,緩緩將松明移近另一根時燭。
“噗”一聲輕響,燭火輕滅,燒完的燭杆自動倒下了。
大漢的松明一仰,引燃了另一根時燭,向門處叫:“午初!”
“當!”門樓上鑼聲乍響。
站在門樓上的人,心情愈來愈緊張,用目光向堡外搜尋,沒有任何人發聲。
六十里外,一群少林高僧舉步如飛,向祥雲堡飛趕。在最至關頭,不問世事的少林出家人,終於趕來了,人數約有五十名左右,幾乎佔了少林總數十分之一。那時,少林不再收容弟子,原來上千的僧眾,剩下不足五百人了。
時燭的火焰不住跳動,午正了。
“噹噹噹噹噹!”午正的鑼聲,在天宇下震盪。
樓的另一角,許姑娘母女和自如霜姑娘,全穿了一身白,白皮風帽,羊皮外襖反著穿,白夾綴子燈籠褲,白快靴。劍鞘外加白布套,白色寶囊。她們神情緊張,死盯著北面小徑,小徑雖被雪所掩,但由林木的形態中,概略可以分出小徑的形狀。
雪光強烈,刺目生花,但每個人的眼睛,皆瞪得大大的,不放過目力所及的一情一景。
午時六刻,遠處出現了一個細小的黑影,來勢如流光電火,冉冉而近,十分觸目。
“睡道人!”窮酸喜悅地叫。
“果然是他!”魅影陰魔叫,籲出一口長氣。
近了,道士髻上碎雪如銀,雪發一色。青道袍飄飄,腰帶上長劍耀目,飄然而至,在護壕外哈哈二笑,幽靈似地飄上門樓,洪鐘似的嗓音震耳:“貧道不再睡了,諸位施主別來無恙。”
“嗚……”牛角聲長鳴,在四面八方響起,只聽到角聲,但看不見人影,是九幽天魔發出的訊號,角聲由裡向外傳到。他們遲了兩刻,大概算錯了時辰。
九幽天魔的人手這時才到齊,他本來在如霜到達祥雲堡陰謀敗露之後,提前一舉攻下祥雲堡,但人手未齊,不敢妄動,錯過了大好機會。大白天,他無法抗拒大弩和奪魂槍陣,不得不等待晚間動手,他恨死了如霜,恨不得生吞了這位洩漏他陰謀大計的小丫頭。
五里外,一雙黑衣人從一座山崖下出現,開始攀上起風臺的東南麓。兩人的手中,都提了一個五斤重的酒甕。
兩人混身漆黑,黑得在滿地銀光中極為突出,黑包頭,黑巾蒙面,只露出一雙神光似電的大眼睛。左首的人個兒稍矮些,劍系背上,劍把上鑲有一顆大紅寶石,光茫刺目,右面的人又高又壯,腰帶上斜插著一把怪劍,那是絕塵慧劍,青褐色的劍把毫不起眼。
兩人並肩而行,毫不掩飾行藏,穿黑衣在雪地裡走,當然用不著掩飾。雪成團地落在他們的身上,那是樹上掉下來的積雪,但他們不在乎,泰然置之從容而行。
踏上了起風臺,這一帶是起伏差距不大的臺地了,驀地,悲涼而激昂的歌聲,從春虹的口中發出,在天宇中震盪:“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長風萬里送秋雁,對此可以酣高樓,蓬萊文章建安骨,中間小謝又清發。俱懷逸興壯思飛,欲上青天攬明月。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人生在世不稱意,明朝散發弄扁舟。”
他的歌聲宏亮震耳,大有裂石穿雲之概,遠在四里外的祥雲堡,也可聽到他的歌聲,狂風雪掩蓋不了他的聲音,他在引人出來攔截,相當狂。
祥雲堡的門樓上,如霜臉色不時在變,悄然向側移,鳳目在堡牆下轉,她在留意下去的處所。
歌罷,春虹舉起了酒甕,拔掉塞子,咕嚕嚕仰面牛飲,春帆仰天狂笑,聲如殷雷,笑完,也仰面灌酒。
“哈哈哈哈……”春虹放下酒甕,也仰天狂笑不已。
樹上的積雪,被音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