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淮海戰役,他參加八路軍後,曾形成了一些觀念,使他看到了另一個五彩繽紛的世界,有了一種盼想,覺得挺好,可是老天!那淮海大戰是一種什麼打法啊!那可不是幾十個、幾百個、幾千個、幾萬個,那是幾十萬、上百萬人的大仗啊!天搖地動,血海屍山,人人都成了紅了眼的獸,人怎麼能變成這個樣子?
一場血火大戰,把他震得骨酥心寒,原來腦子裡一些五彩繽紛的顏色一下子被抹得蒼白無味‐‐不論是什麼&ldo;主義&rdo;、&ldo;思想&rdo;,要是用這麼多血去染、去泡,不叫人心冷嗎?這合理嗎?
還有,自己剛到隊伍那陣兒還很吃香,可時間長了他明白過來,真吃香的還不是自己這類人,那些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只要是能殺能砍就能吃得開。就象許傳領那樣的,入黨比自己晚多了,不早就是班長了?自個兒呢?不還是大兵一個?你還有什麼混頭?
這樣一想,那個帆布挎包在他心裡就更沉了。眼下,他的這番心事許傳領自然是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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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耽誤了的生意,&ldo;美聚院&rdo;的老鴣對給她們派崗一事很不滿,就常指使裡邊的女人出來挑逗他們。許傳領還是第一次這樣接觸一些花枝招展、身子輪廓突鼓突顯的女人,只覺得臉熱心跳,滋味很複雜。自進南京城以來,大街小巷的,經常看到穿袍子、身段明顯的女人,原本壓在心裡的一種東西,好象醒過神來似的,老是在身子裡竄來竄去的,弄得他每每費老大的勁兒才能壓住它。眼下對著這樣一群女人,他臉板著,一點意思也不敢露出來,時間一長,臉都快僵了,可她們還是老圍著轉。
他實在忍不住了,就怕把不住自己,也不知是把不住什麼。把槍一拔:&ldo;媽拉個巴子!快滾!再過來老子斃了你們!&rdo;
幾個女人花容失色,尖叫著跑了。許傳領覺得對這些好看的女人這樣真是不應該,有些於心不忍,心裡說:&ldo;誰叫你們老在這裡轉來轉去的?&rdo;
比起來,他還是喜歡到街上去巡邏。這天終於輪到他和楊守萊上街了。走著走著,看到右手街面上有個照相館。他們都是第一次進這麼大的城市,又是佔領了南京,心裡本來都有照張像的想法。許傳領就說:&ldo;走,進去照張像!&rdo;
進去後,還是第一次看見照相機,高高地站著,象一架重機槍。他們輪著過去讓這重機槍掃射了一番,照了像。照相師傅要他們三天後來取。他們要掏錢,師傅連連擺手,說:&ldo;大軍作戰辛苦,不要錢,不要錢。&rdo;
許傳領還是掏出幾張北海票子,也不知道夠不夠,扔給了照相師傅。
他們又走到一個擺攤兒的地方,攤兒上全是五花八門的日用百貨,他們看見有一個賣國民黨舊軍服的攤子,軍上衣、褲子、帽子、鞋等等的什麼都有。軍上衣是呢子的,領章什麼的都摘掉了,看去很饞人,不過不能買,因為用不上。倒是那些鞋還可以,翻皮的大頭鞋,好象也是美國貨吧,很結實,又氣派,就想買一雙。
許傳領掏錢想買,攤主一看是北海票子,說不要。許傳領想:&ldo;孃的,都解放了,為什麼不能用?覺悟真是低啊!&rdo;就質問他怎麼不能用?
攤主說現在市面上還沒使這玩意,他們不能要。
楊守萊想起自己在郯城拾的那些花花拉拉的票子。當時他一共留了54張,淮海戰役和魏繼賢在彈坑裡打牌時丟了二十幾張,還有二十幾張,不知眼下能不能用。他心裡已經作好了碰釘子的準備:一是還不知它們是不是錢,是什麼錢;二是上面叫自己劃上了紅桃k,梅花a等符號,搞得亂七八糟的。孬好拿一張試試吧,問攤主:&ldo;這個能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