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一層憤怒和不甘。
老夫人氣得七竅生煙、呼吸急促,愈發壓低了聲音說道:“你給我清醒清醒別忘了你的身後還有一大家子人你還有妻子、還有我這老太婆,你還沒能給這個家傳宗接代就為了一個女人,值得麼?難道就只有她是你的親人,我們都不是了?你這麼做,究竟把我們置於何地?你好狠的心吶”說到痛處,她忍不住以手杖拄地,痛心疾首、老淚縱橫。
載濤眼前也是一片模糊,再也忍不住“撲通”一聲跪下,泣道:“額娘……兒子不孝”
老夫人泣不成聲,顫巍巍走到他的面前,指著他的額頭罵道:“你若真的知道‘不孝’二字怎生書寫,就把你那些該有不該有的念頭都給我收起來,老老實實為皇上辦差,莫給我們惹來天大的禍事”
載濤淚如泉湧,又何嘗不知老夫人說的都是對的?可那一顆心的煎熬,想見卻不得見的痛苦,想愛卻不能愛的無奈,生生撕扯著他的心,令他鮮血淋漓,再也找不迴心的寧靜與完整。
老夫人看著他,看著他的淚、他的痛楚、他的不甘,心中也是酸澀難當,終是再不忍苛責,輕輕撫摸著他的頭,一如小的時候,安慰受了委屈的他一樣,緩緩說道:“濤兒,額娘知道你心裡苦,明白你放不下她,可如今木已成舟,咱們又能怎麼樣呢?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該是你的始終會是你的,不該是你的,不管你做什麼都不會有任何改變。人這一輩子,不可能事事都順心如意,你要學會放棄,否則,只會是苦了自己啊”
載濤低著頭,雙肩顫動著,任由細碎的啜泣聲溢位嘴邊,心痛如絞。
老夫人見狀,再也說不下去,只能嘆息著搖搖頭,轉身慢慢地踱了出去。
該說的她都已經說了,她也算是盡力了。若還是不能打消他的念頭,最終給整個鍾郡王府帶來滅頂之災,那也只能說是天意,她已無能為力
載濤並沒有送她,而是仍舊一個人跪在地上,垂淚半晌,這才彷彿下定了什麼決心似的,抬起頭來,那雙被淚水沖洗得晶亮的眸子中,閃動著的是堅定和一往無前。
站了起來,他擦乾了淚水,快步走到書桌旁,攤開一本空白奏摺,奮筆疾書起來。
第二日,他一早便起了身,穿戴整齊就遞了牌子進宮求見皇帝。光緒聽說是他來了,先是一愣,隨即彎了彎嘴角,淡淡地說:“宣。”
不一會兒,就見載濤穿戴著郡王朝服,大步走了進來,看見御座上的光緒,立刻下跪磕頭道:“臣弟參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起來吧。”光緒漫不經心地說道,然後笑著問,“老七,這許久都不見你進宮來一趟,今兒個怎麼想起來了?”
載濤低垂著頭,謙恭地說道:“臣弟一直忙於禁衛軍的訓練事宜,分身乏術,所以沒能常來向皇上請安,還請皇上恕罪。”
光緒笑道:“說什麼呢,老七。你一心務工,足證對我大清忠心耿耿,朕高興都來不及了,又怎麼會怪罪?對了,今日來見朕,可是禁衛軍那裡有什麼難解之事,需要朕幫忙的?”
載濤心中一跳,急忙下跪道:“不,不是的,皇上。禁衛軍一切事務正常,將士用命、不畏艱苦,現在已經練得有些樣子了。今日臣弟前來,乃是為了家事。”
“家事?”光緒挑了挑眉,斂去了笑容,淡淡地問道,“什麼事?”
載濤從袖中拿出昨日寫好的奏章,雙手遞高過頭,畢恭畢敬地說道:“皇上,臣弟自從過繼為老鍾郡王之子,便一心想著要為阿瑪傳宗接代。然而成親這些年,所娶福晉、侍妾皆無所出,昨日額娘還為此痛斥了臣弟一番。因此,臣弟懇請皇上准許臣弟休妻,另娶他人,以便為鍾郡王府開枝散葉、傳承煙火。”
第二卷 宮閨驚心 第一百四十四章 遣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