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初桃沒有歇斯底里地質問,只是望著微顫的少年,柔軟平靜地陳述一個事實:「那個人就是阿昭,我最親近的小皇弟。」
祁炎入獄,是紀昭旁擊側敲,提醒她可以將祁炎收入府中,以方便他下一步動作;祁炎中歡情散的那晚,紀昭恰巧來過公主府;春祭他「中暑」離場,當晚便天降飛石,將禍水引向大姐紀妧;還有晏行寧願自盡也不願去刑部受審,到底是在為誰掩蓋真相……
紀初桃道:「這一切的一切,阿昭還想用『巧合』二字解釋麼?」
電閃雷鳴,殿外草木影子隨風張狂,一派風雨瀟瀟。
閃電劈下的亮光中,紀初桃明顯看到紀昭的面色變了變。
許久,一個細弱的聲音傳來:「朕的確想借三皇姐的手拉攏祁炎,所以讓晏行……」
頓了頓,紀昭又挺身加大聲音道:「但下藥並非朕的本意!還有躬桑的那塊石頭,是琅琊王的人做的!除夕北燕使臣行刺,亦是琅琊王與北燕攝政王李獒沆瀣一氣所計劃,至於晏行,朕原本是想救他的,但他自己選擇了自裁謝罪!」
說到這,紀昭的聲音低了下去,咬唇不語。
聽紀昭辯解這些,紀初桃非但沒有覺得恍然輕鬆,反而湧上一股濃烈的悲哀。
她一語道破:「你瞧,其實你早就知道這些陰謀,但是自始至終卻隻字未提,放任明槍暗箭刺向殫精竭慮扶植你的大皇姐,甚至……」
甚至,在那麼無數個掙扎的時刻,他是真心希望大姐敗在陰謀中的罷?
就像是曾經夢中預示的那樣,他只是坐在金鑾殿上冷眼瞧著大姐被殺,看著紀初桃因此鬱卒病重,再輕飄飄地將自己摘撇乾淨,無辜地說不是他的錯……
紀初桃呼吸輕顫,捏緊衣袖問道:「阿昭,借刀殺人就不是殺人了麼?」
紀昭渾身一震。
「皇姐說過,世界上很多事不是非黑即白的。長姐扶植朕不假,可打壓朕亦是不假。她從來都沒有真正喜歡過朕、器重過朕,在她眼裡,朕或許還比不上不知從哪個角落裡冒出來的安溪郡王……」
他深吸一口氣,調開視線啞然道:「朕知道,從長姐不再阻攔你和祁炎的婚事,不再收攏皇權、平衡朝局開始,她便已經捨棄朕了。朕只能自己去爭、去搶,朕只是在做一個帝王應該做的事。」
紀初桃靜默片刻,反問道:「你既已捨棄親情,選擇用權謀心計對待一心輔佐你的長姐,那如今技不如人葬送權謀之中,又有什麼好委屈的呢?」
她不再像以往那樣安慰自己。
紀昭的眼中漸漸蒙上一層絕望的陰影,顫聲道:「三皇姐,如今連你也要捨棄我了麼?」
一旁的大宮女甚為戒備,見紀昭已然心旌動搖,忙躬身打斷道:「三殿下,陛下只有您一個可信之人了,如今陛下的處境您已親眼所見,當務之急是如何讓陛下脫離困境,其他的可容後解釋。」
紀初桃再溫順講理,也容不得宮人插嘴教她做事,不由蹙眉:「你倒是個主見的,皇上平日所做,也是你教他的麼?」
大宮女儼然沒了求人的卑微,抬首沉靜道:「殿下恕罪,奴婢所做一切,皆是為了主上。」
紀昭彷彿明白了什麼,白著臉向前道:「採珠,不要!」
然而已經晚了。
又一道閃電劈下,映出短刃森寒的冷光,紀初桃感到脖子上一抹冰冷,垂眸一看,卻是那大宮女摸出早已準備多時的匕首,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你瞧,多麼諷刺!
紀初桃鼻尖泛紅:「所以,這才是阿昭喚我前來的真正目的?」
紀昭流露出幾分掙扎和不忍,大宮女卻制著紀初桃的身子低聲道:「與陛下無關,皆是奴婢的主意!何況陛下將全部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