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妧果然甚為滿意,端詳畫卷許久才命人收起,對紀初桃笑道:「永寧有心了。」
剛開始傳菜,秋女史垂首進門,俯身在紀妧身邊幾番耳語。
紀妧神色不變,淡淡給了她一個眼神,秋女史復又悄然出殿,不知做什麼去了。
那股不安又漫上心頭。
用過膳,紀昭就被趕去讀書寫字了,紀姝喝得半醉,撐著腦袋直打瞌睡。宴席散了一半,紀初桃也欲起身告退,卻聽紀妧發話道:「天還早著,永寧,你再陪本宮坐會兒。」
紀初桃只得又坐回原位,心中疑惑:往常這個時候,大姐早該去處理政務了,一年到頭不曾有一天鬆懈,今日怎麼有空留她閒聊啦?
何況,祁炎還在承天門外等著,她答應了要帶他去十字街玩兒的……
等等,祁炎!
再聯絡秋女史和大姐的反常舉動,紀初桃知道自己方才的不安從何而來了。
她倏地起身,眼中閃過一抹慌亂。紀妧鳳眸微眯,望向她道:「又怎麼了?」
紀初桃太熟悉大姐的這種眼神了,定了定心神,朝紀妧屈膝一福道:「我有急事,下次再來向皇姐賠罪!」
出了大殿,紀初桃強作的鎮定分崩離析。
她由快步到小跑,最後不顧宮婢的呼喊,提著裙子一路飛奔起來,衣袖鼓動,耳畔儘是呼呼的風聲。
她抄近路跑到承天門下,看到眼前的一幕,鼓譟的心臟幾乎要炸裂開來!
承天門毗鄰羽林衛府,而此時,二十餘個氣勢兇猛的羽林衛高手圍攻祁炎一人,他們帶著兵刃,而祁炎卻是赤手空拳!
敢在宮門下搏鬥,不用想也知道是誰的授意。
那一瞬,紀初桃忘了祁炎是疆場廝殺中成長的一匹蒼狼,忘了他曾於萬軍之中取人首級如探囊取物,也忘了那群羽林軍有一多半已被揍趴在地上,哀嚎著起不來……她滿心都是以多欺少的憤怒,以及祁炎那呼呼帶血的拳頭!
「住手!」紀初桃從不知自己能發出這樣敞亮的聲音,冷風灌入嘴中,嗓子疼,肺也疼。
祁炎其實並未將這場挑釁放在眼裡。
這二十個人再強,也強不過北燕人的千軍萬馬。但眼角餘光瞥見那道嫣紅奔來的身影時,他忽的改變了主意,拳頭在離項寬鼻樑一寸的地方收勢。
一個微小的破綻,原本落在下風的項寬掐準機會,毫不遲疑地橫掃一戟。
幾十斤的兵刃撞上胸腔,饒是祁炎早有準備,也被震得連連後退,單膝跪在地上,嘴裡有了淡淡的鐵鏽味。
「祁炎!」
紀初桃倏地瞪大眼,只覺那一下比打在自己心口還難受。她下意識朝祁炎沖了過來,張開雙臂擋在了祁炎身前,卻全然沒留意的項寬殺紅了眼,收勢不及,銳利的戟尖竟朝著她的面門扎去。
她喘著氣,驟縮的瞳仁映著戟尖的寒光。
然而下一刻,她被拉入一個寬闊溫暖的懷抱,一隻戴著玄黑護腕的手伸出,穩穩握住了那杆鋒利的長戟。
時間仿若靜止,戟尖停在離紀初桃三寸的地方,祁炎的手背青筋突起,指縫中淅淅瀝瀝淌下一線殷紅。
噗通噗通,血液重新湧入僵冷的四肢百骸。
「祁炎,你沒事罷?」紀初桃回過神來的第一件事,便是確認祁炎的傷處。
祁炎眉目冷冽,單手一鬆,長戟哐當墜地,沒了手指的按壓,他掌心的血流得更為兇狠了。
「末將失手,請永寧長公主恕罪!」項寬冷靜下來,亦是嚇出了一身冷汗。若是誤傷了三公主,便是十顆腦袋也不夠殺的!
「誰讓你們傷他的?」紀初桃盯著項寬,呼吸微抖。
「回殿下,末將奉命掌管皇城守衛,所有殿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