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套紫色洋裝。”她要穿著他送的禮物離去。
瑞瑞避開她後面的話,只回答前面那句。“我一定會叫醒你,不叫醒你,要我一個人面對屍體吃晚餐,太痛苦。”按下CD,舒伯特的B小調交響曲在空氣中流洩,不一會兒,繪藍睡著。
走出門外,她對黎儇笑得一臉奸詭,“她每次要睡覺之前,一定囑咐我記得要把她叫醒。”
“為什麼?”
“她怕自己再也醒不過來,不能把心裡的話全寫進情書裡,她說要帶著那些東西進陰間、牢牢記取,好下輩於搶在別的女人面前愛你。”她惡毒地想把罪惡感埋進他心底。
黎儇一聽,再擋不來排山倒海的情緒,蒼白臉色,往後蹌步。懸了幾天的心、擔了幾夜的情,等來的卻是絕望,真是遲了嗎?老天連讓他後悔的機會都不給?
在他終於正視自己的心,願意放下道義責任之後,她卻再給不起他時間愛她?是命運作弄人,還是他們今生無緣?
不!他不一定個相信命運緣分的人,他相信自己的手,相信繪藍會在他的護翼下恢復,是的,他相信、他必須相信!
黎儇的悲愴表情比貝多芬的命運交響曲前四音還振奮人心,就說吧!審問,免啦!嚴刑峻法,免啦!她賭他愛繪藍,再不準,罰她下半輩子吞水晶球當主食。
“你不是要去找法蘭克醫師?快去啊!回來記得帶晚餐。”
有客,加菜是禮儀之邦會做的事。所以,孔老夫子說上這句——有客自遠方來,不亦樂乎。真是樂啊!加菜、加菜,她愛死了遠客。老爸逼她背幾百段論語,她最中意這句。
打過電話,他輕輕對遠在臺灣的季昀說抱歉,她和繪藍一樣,對他只有祝福沒有怨懟,命運待他太優,讓他碰上兩個好女人。
切斷電話,屏息聆聽,有人在唱歌,幽幽柔柔的歌聲中負載著太多心事。是繪藍,她醒了,咧開唇,他笑。幾個急步,他要去尋她。
當我死去的時候,親愛,你別為我唱悲傷的歌,
我墳上不必安插薔薇,也無需濃蔭的柏樹。
讓蓋著我的青青的草,淋著雨也沾著露珠。
假如你願意請記著我,假如你甘心忘了我……
繪藍拿起一朵玫瑰,對著窗外斜陽,輕輕哼唱,突然一個男音加入她的歌聲之中。
在悠久的昏暮中迷惘,陽光不升起也不消翳,
我也許也許我還記得你,我也許把你忘記。
我再見不到地面的清蔭,覺不到雨露的甜蜜,
我再也聽不到夜鶯的歌喉,在黑暗裡傾吐悲啼……
歌曲尾端,歌聲戛然停止,他們四目相交,心有千言萬語,卻無從傾洩。
淚水顆顆落在她胸前的玫瑰,淚染紅了玫瑰,滴滴相思訴說她滿懷情思。
“這是我最喜歡的一首歌,徐志摩作的詞。”強作笑臉,在看見她憔悴面容時。
“我知道,國中時代你一回家就要放這首歌,一曲聽一面做功課。”
“你知道?誰告訴你的?”驀地,他想起,她知道有關他好多好多事。
“你高中時夢想當個籃球明星,你喜歡有人為你的一個舉動、一個射球,瘋狂喝采,大學時候有個學妹迷上你打球的英姿,她站崗、她觀看你每場球賽,她不停出現在你的視線範圍,然後你煩了,從此不再打籃球。”見他,她的精神變好,好久不曾說上這樣一大串話。
“你怎會有我的情報?哦!懂了,是我老媽,她出賣我。”
“不對,她疼你、愛你,可是你忙得沒時間聽她訴說回憶。”
“你在控訴我不孝?沒關係,我忙,夫有事,妻子服其勞。”他意有所指地看著她。
妻子,是啊!他們要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