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墨也懶得跟他羅嗦,曹敏此人在書院講席中口碑不佳,眾人無一願意與之結交,方子墨也不例外,客套兩句見他不允也就作罷,這些學子的文章稿子原本他也有權調看,故而不再多言,夾了書尺捧了茶盅便出門。
臨行之際方子墨偷眼瞄了一眼曹敏另放一摞的挑選出來的文章,看了看署名,竟然有蘇錦王安石等人在內,方子墨暗想:此人倒是有些眼光,難怪不需自己指點,選的人倒是文章寫得中正精煉之人。
曹敏一整個上午都窩在方子墨的書房中,翻翻撿撿圈圈點點,方子墨下了學回來,兀自看到他念念有詞的左翻右找,當下也不理他,自回宅中休憩。
一連兩日,曹敏幾乎翻遍了所有講席的書房,挑挑揀揀的拿了幾十篇文章走了,有心人瞟了瞟,倒都是幾位文采俱佳的學子所做的文章,包括策論詩文各色,眾講席渾不知曹敏如此親力親為到底是為那般,以前禮部也曾下過相同的行文,這曹敏都是要各講席呈報名單從中抽選了事,文章看都不看,更別說是親自來翻找了;此人風格大改,倒是讓人一時無法適應。
第二日晚間,書院下學後,曹敏提著一個大布包裹出了書院進了應天城,他先去了應天府衙門呆了有小半個時辰,夕陽西墜之時,居然跟府尹唐介一起出來了,兩人分別上了車,直奔東城的藤王府而來。
門子不敢怠慢,府尹大人是常客,個個認識,於是不待通報便放進府內,先派人告知秦總管,秦飛聞訊趕來,三人略一嘀咕便直奔內宅求見滕王。
滕王趙宗旦正吃了晚餐在花園的迴廊中踱步消食,幾名婢女提著燈籠跟在他的身後,一名婢女急匆匆的趕來稟報道:“啟稟王爺,府尹大人求見。”
趙宗旦正在想心思,聞言忙道:“帶他們去書房候著,本王去更衣。”
那婢女急匆匆離去,滕王站了一會,自語道:“看來是有眉目了,不錯。”
書房內,眾人見禮已罷,滕王便迫不及待的問道:“府尊大人夜間來訪,可是那事有眉目了?”
唐介將嘴裡的茶葉吐回杯內,笑道:“王爺明鑑,倒真是此事。曹講授,拿出來給王爺看看吧,也請王爺篩選一番,看合用不合用。”
曹敏答應一聲,躬身上前,將手中包裹在寬大的案几上攤開,露出裡邊一沓子文章稿子,陪著笑道:“啟稟王爺,下官花了兩天時間將蘇錦、王安石、魏松鶴、盧大奎、程良木等人的習作都撿了出來,裡邊諸多叛逆之語,誹謗朝廷政策以及對皇上的不敬之語,這番他們死定了。”
趙宗旦哈哈笑道:“辛苦了,此事若成,本王必有重賞。”
曹敏忙作揖道:“豈敢領王爺賞,只消王爺能伸個小拇指提眷下官一下,那可比什麼賞賜都貴重呢。”
趙宗旦笑道:“你打得好主意,好說好說,此番將這些居心叵測之人清除,朝廷必有封賞,少不了你的那一份功勞。”
曹敏連聲感謝,伸手將稿子一一攤開,逐一向滕王指出其中的大逆不道之言辭,這曹敏做事倒也仔細,他所認為的悖論之處統統用硃筆圈出,倒也不難找到。
“諾,王爺請看這一句‘今上果能行仁治之言,又何至於百姓之凍餒流離,又何至於有煙塵盜賊之警,又何患有不順乎道而歸乎化之行哉!’這是膽大妄為之誹上之言,**裸毫無掩飾的攻擊當今聖上不是民主啊。”
“王爺再看這句‘冗雜之弊三者,一曰冗員,三曰冗兵,三曰冗費。冗員之弊必澄,冗兵之弊必汰,冗費之弊必省。三冗去而財裕矣。夫聖人所以制祿以養天下之吏與兵者,何也?吏有治人之明,則食之也。然今日大宋三冗之策提及甚久,上至聖上下到百官文武,無人提良策以解,任由錢糧糜爛,吏治漸朽,長此以往,大宋積貧積弱指日可待……’,王爺這是明目張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