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段,與之相比,倒是小巫見大巫了。
這是個什麼樣的人呢?歐陽修努力的想摸清蘇錦的行事風格,正如他久居御史臺所經常做的那樣,他喜歡將朝中眾人分類,什麼樣的人會做出什麼樣的事,什麼樣的事只可能是誰能做的出,這都是他喜歡琢磨的。
可是這位蘇錦,他卻無法將之歸類,你若說他是謙謙君子、與世無爭,那簡直是笑話;從在應天府的時候,此人便已經很不安分了;若不是他在應天府攪得一塌糊塗,滕王趙宗旦或許不會像如今這般在應天府像囚犯一般的閉門不出。
在包拯派歸德軍四下清剿掉各處私養之兵之後,趙宗旦成了孤家寡人,若非聖上還顧念血脈親情,趙宗旦的人頭都要不保了;至於那個唐介就死的更冤枉了,堂堂知府,不明不白的死在驛站中,到現在也沒有個說法。
此人到了揚州,頓時攪得天翻地覆,剿滅土匪倒也罷了,平息民變倒也罷了,還牽扯出這麼多的官員,現在惹得淮南路指揮使王啟年以及一干朝堂元老紛紛要揪他的小辮子,恨不能立刻便將之問罪下獄。
歐陽修自然明白這和某個位置的爭奪有關,但不得不說這位蘇專使不是個省油的燈,但凡稍有些收斂,也不至於拉出這麼多的仇恨,可見蘇錦根本就不是那種要小心翼翼夾著尾巴做人的人。
但是此人偏偏頗具文采,幾首詞經晏殊在朝野傳播,歐陽修看了之後都自愧不如,如說文如其人,蘇錦應該是個文采斐然多愁善感的翩翩佳公子,應該是那種吟花弄月不識稼穡的世家公子才是。
可是縱觀此人行事手段,沒有一樣能跟那些精緻風雅的詩文掛上邊兒,甚至連他的出身也只是個笑談,他只是個商賈而已,嘴上說士農工商無貴賤之分,但在所有人的內心裡商賈最被人鄙視;行事上也粗鄙下作,完全是一副無賴的手段,甚至抓捕馮敬堯的時候,他都是用迷香迷倒的馮敬堯,這樣的行事風格幾乎能斷送他的名聲,可是他似乎毫不在乎。
總而言之,此人就是個矛盾體,長著濁世佳公子的面容,寫著風雅之士的詩詞,行事卻毒辣雷厲,有時候卻比混跡官場多年的老狐狸還要奸猾。
窗外雞鳴聲漸起,歐陽修吹熄蠟燭起身開了窗子,一股冷冽的寒氣撲面而來,讓他紛亂的大腦清醒了許多。
今天本來他是要問蘇錦一件事,此事經由審訊的犯人口中說出,歐陽修當時覺得是在攀誣蘇錦,可是事後他發現自己對蘇錦幾乎摸不清任何的脈絡的時候,反而讓他不安起來,所以他想旁敲側擊的問問當事人,看看他的反應,以判斷此事是否是真的。
蘇錦什麼都能幹的出來,或許那件事也是真的,若果真如此,事情便嚴重了,嚴重到他也不敢想的地步。
“中丞大人,早飯已經準備好了,請大人移步用餐。”貼身的隨從在門外稟報道。
歐陽修嗯了一聲,關上窗戶,想了想朝門外道:“人來。”
一名隨從掀簾而入,躬身道:“大人吩咐。”
歐陽修道:“派往壽州城的信使可回來了?”
那隨從道:“這才派出去兩天,最快也要晚上才能回來,壽州離此地七百多里呢,快馬也吃不消的。”
歐陽修點頭道:“一旦回來了,立刻叫他來見我;另外派人去衙門看著,若是糧務專使蘇大人去了衙門,即刻請他來見我。”
隨從拱手應允,退了出去;歐陽修吃罷早飯,命人提了數名重要人犯,以那件事為重點,開始了新一輪的審問。
……
蘇錦一覺醒來,日已當午,枕邊殘香餘味猶在,還散落著數根青絲,房中卻只剩他一人。
蘇錦竭力回憶昨晚自己有沒有做過什麼,可是遺憾的是,他並沒有遺失記憶的片段,從進屋子到睡著都記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