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都頭並沒有感到意外。
可是,那天上午,呼啦啦來了一大幫子人,先是樞密使杜衍帶著一幫人趕到開封府大牢要提走沈耀祖,頂頭上司來提人,方都頭自然無話可說,晏殊是說過,沒有他的允許,什麼人也不準探視審問沈耀祖,更別談是提走犯人了。
方都頭雖然感到就這樣讓沈耀祖被杜衍提走,於晏殊那邊決說不過去,但是官大一級壓死人,何況是大了何止一級,樞密使大人是大宋所有軍隊的最高官長,雖然是名義上的,調動兵馬還需要其他的手續,但是要弄死他這個小小的都頭還是不費吹灰之力。
方都頭象徵性的申辯了幾句,換來的自然是一頓呵斥;聽樞密使大人的意思,似乎已經知道馬軍把糧食弄丟的事情,話裡話外都透著一種要追究他們責任的意思,方都頭徹底慫了,最終只能目送杜衍將沈耀祖帶走。
可是樞密使剛走,後腳晏殊和歐陽修便急吼吼的趕來提人,方都頭傻眼了,晏殊將事情瞭解清楚之後,指著方都頭的鼻子便大罵,同時帶著人手急追下去。
方都頭鬱悶的要死,自己成了風箱裡的老鼠——兩頭受氣,都是他孃的大官,都是踩一腳抖三抖的貨色,自己誰也得罪不了,正自罵娘之際,手下的一名馬軍小隊長的話提醒了他。
“都頭,咱們現在怎麼辦?這事怕是落不了好了,兩頭堵總不是辦法,須得趕緊想個章程才是。”
“去你妹子的,老子哪裡有辦法?都他孃的狠的跟土匪一樣,老子能得罪誰?”
那馬軍隊長沒有氣餒,道:“三司大人帶人追下去了,這要是追上了,怕是有一番糾葛,兩邊都帶著兵,要是打起來可如何是好?咱們也脫不了干係啊。”
方都頭道:“那你說怎麼辦?”
“不如咱們去瞧瞧去,實在不行咱們就把沈耀祖給搶回來,誰也不給,這樣兩位大人豈不是打不起來麼?”
“你腦子被驢踢了麼?就我一個小小的都頭,得罪一個已經是吃不消了,你還要我兩個都得罪?我敢違抗兩位大人的命令麼?”
“話不能這麼說,現在已經是兩邊都得罪了,還能壞到什麼程度?第三個人咱們是萬萬不能得罪了。”
“誰是第三個?”
“哎……蘇專使啊,你怎麼忘了他啊?既然樞密院和三司都要拿人犯,給誰都不好,又怕他們打起來翻臉,不如咱們便去搶人,就說蘇專使說了,這是重要人犯,非聖旨不能提人,誰要是有皇上的聖旨,誰就來提人,否則我等是違背了蘇專使之命,這樣豈不是能平息紛爭麼?而且有人要是帶了聖旨來提人,那一邊也就無話可說,對於我等而言也脫了干係,雖然也不免讓某些人不痛快,但是我等是按照規矩來,身正不怕影子斜,拿咱們也沒辦法。”
“可以啊,老梁,這點子不錯啊,沒想到你還有這本事。”
“嘿嘿,這他孃的都是被逼的,實不相瞞,家裡兩個小妾成天鬧騰,老子每次帶個什麼首飾回家,這兩個小娘們吵著鬧著都要搶,老子誰也不能得罪,便讓夫人做主,夫人說給誰,那兩個小娘們連屁也不敢放一個,久而久之,便悟出這麼個道理來,找個能壓得住的,什麼事都能擺平。”
“呵呵呵,真他孃的精闢,這一招老子怎麼沒悟出來,老子家裡的娘們兒也都這德行,又不能偷偷的給,給了老二,她要是拿出來臭顯擺,給老三瞅見,老三非跟老子鬧個一個月不可,還是你這辦法管用,夫人出馬統統擺平,得罪了大老婆,都他孃的要滾蛋。”
“是這麼個理,咱們現在……”
“統統上馬,追回人犯,咱們馬快,千萬莫要傷人,提了犯人,把話說清楚便走。”馬都頭喝道。
眾馬軍呼喝上馬,疾馳不到一盞茶的功夫,遠遠便看見大街上百姓掩面遁走,跑的跌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