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帥和範帥也擔心渭州不保麼?他們怎地不來守城卻讓你來守?我等聽說你是科舉出身,對於打仗恐怕不太在行,何不請韓帥或者範帥來守城?”
王朝厲聲喝道:“有你們這般跟府尊大人說話的麼?誰說的這種話?立刻給我站出來。”
百姓們經此一喝才想起來這可不是張三李四閒扯淡,面對的可是渭州知府,憑這些話挨個幾十板子也不為過,頓時紛紛閉嘴。
蘇錦微笑道:“王都頭不必如此,百姓們也是心憂渭州安危才出此言,再說人家並沒有說錯,我蘇錦跟韓範兩帥比起來乃是籍籍無名之輩,若是兩位大帥能有一人來此守城,勝算起碼要大一些,只不過那是不可能的。”
有人壯著膽子問道:“為何不可能?”
蘇錦正色道:“我已經不僅僅是渭州知府,昨日聖旨下達,本府已經被任命為涇原路代使,整個涇原路的安危唯我能擔負,韓範兩帥各領秦鳳環慶鄜延等路,他們的職責是護衛其他各路的安危,他們沒有義務來為渭州的安危負責。再說了,咱們渭州乃至整個西北有怎能全靠韓範兩位大帥負責,東邊打仗往東邊趕,西邊打仗往西邊趕,豈不是要累死兩位大人麼?而且兩位大人即將奉調進京入職,若是他們離開西北,戰事再起之時我等又找誰來協助守城呢?所以靠天靠地靠別人,不如靠自己來的實在。”
人群默然無語,蘇錦說的也不無道理,永遠靠著這兩人救火,韓琦和范仲淹便是長著三頭六臂也要累死。
蘇錦道:“我們也不能寄希望於韓範兩帥帶兵來援,因為鄜延環慶也在邊陲,若要來援必然空虛給西賊可乘之機,誰也不知道西賊會不會突然襲擊鄜延環慶等路;身為鄜延環慶兩路總使,範帥的職責是要護衛兩路的安全;而後方秦鳳路兵馬也並不多,七八個州府實際駐兵也不過四萬,韓帥已經答應派出一萬五千士兵前來協防,已經算是仁至義盡,咱們豈能事事都靠他人?”
“可是蘇大人,你又說做好了城破的準備,也就是說,即便有這一萬五千人協助守城,也難逃破城之災是麼?”
蘇錦靜靜道:“未戰之時需的做好最壞打算,此番西賊來犯不同以往那個,不妨告訴諸位,初步探明,西賊左右廂嘉寧軍、保泰軍、神猛軍已經完成集結,目前駐紮之地在渭州北一百八十里外的會州以東的軍營內,保守估計最少有十萬眾;此番西賊集結休整了近二十天,這說明西賊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準備,敵不來則已,一來便是雷霆萬鈞之勢;我渭州城加上援軍不過三萬餘人,三萬對十萬,這場仗誰能敢說必勝?”
眾百姓炸了鍋般的驚撥出聲,誰都見過西賊馬隊奔襲來去的情形,幾千西賊騎兵衝鋒的氣勢便已經教人驚駭,更何況是十萬大軍,那還不鋪天蓋地山呼海嘯一般的將渭州淹沒麼?眾人算是明白蘇錦為何說沒有把握了,先前還以為只是常規的一兩萬人的軍隊來進攻,這種情形之下,就算是韓帥和範帥前來,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所以本府不得不要諸位撤離渭州,若蒼天有眼,神明護佑,渭州城能在此戰中儲存下來,鄉親父老們還可以回來和本府一道重建家園,若是城池不保,諸位也可在他處安身立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只要大家能活下來,終有擊潰西賊奪回渭州的一天,我的意思你們懂了麼?”蘇錦靜靜的道。
人群一陣靜默,忽然有人輕高聲問道:“如果渭州不保,您將去往何處呢?”
蘇錦吸了口氣環視全場,高聲道:“我將於渭州共存亡,本府將率三萬五千將士戰鬥到最後一人,不負皇上聖恩,不負大家的信任,我要讓西賊付出巨大的代價,讓他們經過渭州一戰之後再無可戰之力。”
蘇錦話一出口便感覺不對勁了,他看到眾人眼中閃爍起崇敬的光芒,其實本來就是想說兩句豪言壯語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