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吞吞吐吐道:“不、不用客氣了……”
曹雲芬笑望著她,心底卻是一陣歡喜一陣悵惘,滋味酸甜苦辣難辨。
唉,小姐的一番心思,她又怎麼會瞧不出來呢?
只是風兒雖然才華卓絕、談吐不俗,將來必定有一番大出息,出身也算官宦清白書香人家,可目前他們陸家明擺著家徒四壁,哪有那個餘力和資格給小姐幸福呢?
若是早幾年,她家老爺還在,或是晚幾年,風兒得以高中功名……或者就有此機遇緣分了。
幸面小姐今年方十四,還小,又體弱多病,想必花老爺尚未捨得為她行笄禮,將她早早嫁出才是。
“咳咳咳……”曹雲芬寬慰地笑著,卻抑不住胸口那股緊緊掐住心臟的銳利劇痛,猛咳著嘔出了血來。“咳咳咳……”
“芬姨?芬姨?”花相思驚慌失措地緊緊抱住她,急切地哭喊了起來:“快找大夫,不,直接抬到回春堂去,快快快——”
三日後。
花相思做夢也沒料想到,她與陸朗風的第二次相見,居然會是在曹雲芬的靈堂上。
古樸依舊的廳上,白幡垂掛,香菸嫋嫋升空,三盆奠拜的瓜果饅頭靜靜擱在几上,那隻黑沉沉的棺木裡躺著溫柔婦人已經不會再對她笑,再端碗哄她吃藥,再親親密密地摟著她喊“我的乖小姐、我的好相思”了。
一身白衣似雪,黑髮畔綴了朵雪白紗繡蘋花的花相思佇立在靈前,拈香祝禱。
三天三夜來,她頰上淚痕始終未乾,舊病再犯,卻還是同她爹發了好一頓脾氣——就因為爹怕她傷心過度,身子會撐受不住,所以不敢讓她親自前來拜祭弔唁芬姨。
可是她怎麼能不來?那是最疼她、寵她、愛顧她的芬姨啊!
就算病發又怎樣?哪怕只剩下一口氣,她就算爬也要爬來的。
“芬姨,相思來送您了。”她哽咽地道,拈香虔誠的拜了三拜,“您可瞧見我了嗎?”
一旁宛若木石般不言不語的陸朗風默默焚燒著紙錢,聞言心下狠狠一痛。
他抬起乾澀的雙眸,悲傷地望著纖瘦伶仃的她。
娘在病榻上,滿眼牽掛,心痛不捨地握著他的手,她臨終前的情景猶歷歷在目——
“風兒,娘不怕死……可是娘捨不得你……我的風兒……”曹雲芬淚眼婆娑,氣若游絲地喃喃。
“娘——”他緊緊握住孃親逐漸冰冷的手,覺得世界彷彿在他眼前盡數崩塌陷落,撕心裂肺的絕望與痛苦深深攫住了他。
“風兒莫哭……娘是要去和你爹團聚了……”曹雲芬目不轉睛的注視著愛子,好似想要將心肝寶貝兒的臉龐輪廓全烙記在魂魄深處,“咳咳咳……”
“娘,您別再費神說話,孩兒再去幫您煎一帖藥,大夫說這一帖藥珍貴至極,一定能治好您的病——”
“傻孩子,娘是好不了了……咳咳,”曹雲芬握住他的手不讓離去,含淚低語道,“你聽娘說……娘有個心願……想託付你……”
“娘,您說,不管是什麼,孩兒都會為您做到!”陸朗風熱淚盈眶,口吻堅定地允諾。
“一定要好好照顧你自己……也、也請你幫娘代為照顧相思……”曹雲芬想起那個自己疼若親女的孩子,不禁心中大痛。“她是個可憐的孩子,自小沒娘疼愛,又是那樣七災八難的病著……娘知道風兒會是個最好的大哥,往後你就把她當作自己的親人吧……咳咳咳。”
見母親咳出了血來,他緊緊抱住了母親,終於崩潰地痛哭了。
“娘,我答應,我答應你……”
“咳咳咳……好、好風兒,你真是娘最心愛的好孩……”
他緊抱著母親,始終等待著娘再說說話,就算再說最後一個字都好……可是痴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