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染漫不經心：&ldo;感情要靠你的堅定來撐嗎？為了賭一口氣？難怪你二姊說你幼稚，我看著也像。&rdo;

聞蟬說：&ldo;我二姊還希望我馬上嫁人呢！你也覺得對嗎？&rdo;

張染擦把額上的汗，輕笑，&ldo;你別跟我懟。這有什麼意思？我又沒有反對你和阿信。我覺得愛情很了不起，但你和阿信還沒有到那個程度。他對你那麼好，是因為你們正年少，都處於感情最熾烈的時候。阿信無所顧忌地為你殺人，真是少年意氣。&rdo;

聞蟬彬彬有禮道：&ldo;少年時的感情也是感情。&rdo;

&ldo;但是衝動不能當愛啊。小蟬，我不阻止你跟阿信再見面。我知道你現在很感動，感動於一個少年郎君對你這麼好。但是這樣稀薄的感情基礎，不足以支撐年年歲歲。當下一次你與他見面時，我所理想的狀態，並不是你去回報他少年時對你一腔濃烈的愛意，而是你去看一看，你是否還為這個人心動。當你再見阿信時，不是為了賭氣，也不是為了附和，而是看一看，你和這個人之間，還存在不存在喜愛之情。&rdo;

聞蟬眨眨眼睛，若有所思。

當長者說的有道理的時候，她很能聽進去。

小娘子喃聲，&ldo;……你說得對。我得喜歡他，而不僅是用少時的情意去遷就彼此。&rdo;

她豁然想開，面上露出了笑。

等她抬起頭時，發現張染已經快了她十來步。她追上去，又頗為苦惱，&ldo;我在長安時，每天很不開心。他們都以為我是因為表哥入獄而難過，這個緣故也算，但我還不高興，因為……&rdo;

&ldo;因為是你連累到的阿信？&rdo;張染七竅玲瓏心，一點就瞭解。

聞蟬跟上姊夫的腳步。

聽二姊夫漫漫然道，&ldo;對待感情，你是怎麼想的呢？&rdo;

&ldo;我想長大點，成熟點，變得厲害點，&rdo;聞蟬思索著，&ldo;表哥一心為我，我很感動。但我想要的不只是這樣……我也想不成為累贅，不總是拖後腿。&rdo;

張染詫異地扭頭，看了聞蟬一眼。他似沒想到，聞蟬還有這個心思。張染停頓一會兒後，表情有點兒悠，&ldo;你和你二姊，是很不一樣的人。&rdo;

&ldo;阿姝向來獨立，什麼事都自己拿主意，自己去搶去奪去爭取。你呢……你則被家裡萬千寵愛，你想要什麼，摘星星摘月亮，大家都想辦法給你了。&rdo;

聞蟬若有所覺：&ldo;……所以其實姊夫，你一開始並不喜歡我？&rdo;

因為他與聞姝都是相對來說沒有父母疼寵的人，對這種嬌寵長大的小女孩兒，心裡其實是有排斥的。只是張染心機深沉修養好，從來不表現出來而已。

張染眼中噙笑：&ldo;覺得你像個……唔，寵物一樣。但是感情中，一個寵物算什麼呢？感情是兩個人之間的互動。像你這樣的娘子，大家常跟你們說的，便是男人要如何如何，才能配得上你們。什麼家規啊，什麼法則啊，什麼才是良人，什麼才是對你好的夫君……不覺得這是一種變相的馴養嗎？不是馴服男兒郎，而是馴服你們變成弱者，依靠男人。要求男兒強大，女兒無要求。似乎只要漂亮，就可以征服男人。&rdo;

聞蟬低下頭，去琢磨二姊夫說的話。

她喃喃，&ldo;難道被寵愛，是不對的嗎？&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