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人,那是許美人啊!”
她慌得直奔樓下,我大大一怔,感到一陣頭暈目眩,耳蝸裡似乎嗡嗡的像有坦克車在開來開去。
“憑你是誰!不懂規矩,以下犯上者,論罪當誅!”常侍尖銳的嗓音陡然打破沉寂,我從混沌猛地清醒過來,忍不住瞥了那人一眼。
能讓劉秀挑在身邊伺候的人,必然不是等閒之輩。
我鎮定下來,甩袖進殿,聲音冰冷:“把許美人帶進來。”
在木榻上坐下後沒多久,一名穿淺粉色曲裾深衣的女子耷拉著腦袋由琥珀扶了進來,她頭上梳的三股髮髻散開了一股,長長的青絲披蓋住她半側臉頰,昏暗不明的燭光下,那抹蒼白的膚色刺痛了我的眼球。
“賤妾許氏……”琥珀扶她跪下,她哆哆嗦嗦的叩首,“拜見陰貴人!”
手足發顫,我深吸一口氣,極力使自己保持冷靜:“抬起頭來。”
她抖抖索索的抬起頭,目光觸及我時,嬌軀一顫,飛快的垂下眼睫。
眼前的女子膚如凝脂,體態豐腴,面頰圓潤,我蹙著眉把她從頭打量到腳,來回數遍,終於將她的五官輪廓與我記憶那個瘦小膽怯的丫頭合二為一。
她見我不吱聲,半晌怯怯的揚起眼瞼,偷覷我一眼,見我目光如炬的死死盯住了她,嚇得臉色一變,差點沒癱到地上去。
“原來真是許美人呢。”我眨眨眼,故作無辜的瞪大眼。她額頭腫起老大一塊青瘀,顯然是方才摔下樓時碰上的,“許美人不在自己寢宮歇息,深夜到訪西宮,事先怎的也不打聲招呼。剛才門口一團漆黑,我還以為是哪躥出來的野貓,沒瞧清抬腳就踢出去了。呵呵,美人萬勿見怪,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打小就這壞習慣,最喜歡練練腿腳,踢貓踹狗……唉,琥珀,還愣在那發什麼呆哪,趕緊扶許美人起來,小心地上涼。”
“哦……哦,諾。”琥珀如夢初醒,急急忙忙的將胭脂扶了起來,攙到一旁的蒲席上坐下。
“方才沒傷著許美人吧,若是傷著了,真是我的罪過呢。”我隨手拿了案上的一隻梨子,取了匕首慢條斯理的削皮,琥珀想接手,我用眼神制止了她。
嘴裡說著話,眼睛卻專注的盯著梨子,我並不抬頭。
或許是因為我沒有再死盯住胭脂看,讓她鬆了口氣,隔了片刻,她終於恢復了冷靜,不再哆嗦:“賤妾無礙。”
“嗯。”我繼續削皮,一層薄薄的水果皮削完了,刀刃卻仍在果肉上一層層的颳著,不曾停歇。
梨汁順著手指滴滴答答的濺在案上,我神情專注的一層層削著果肉,直到最後手裡只剩下一枚梨核。噹啷一聲,我將梨核扔進果盤裡,一揚手,手起匕落,匕尖戳果核,一併將木胎的漆盤釘在了桌案上。
隨著“吋”的一聲巨響,胭脂似乎被再次被驚嚇到,臉孔煞白,面無人色,一雙眼瞪得老大,盛滿驚恐。
我隨手取了琥珀遞來的溼帕,慢吞吞的擦手:“琥珀,去瞧瞧沐湯放好沒,我累了,一會兒洗完澡便歇了,陛下若是晚宴回宮,你讓他歇皇后的長秋宮安寢吧。”
琥珀是個直腸子的傻氣丫頭,我的話半真半假,沒唬住胭脂,倒把她給糊弄暈了。愣了半天才答我一個字:“諾。”
那個常侍倒是個機靈的傢伙,俯身說:“陛下吩咐了,今晚仍宿西宮,只是讓貴人不必守著,先安寢便是。”
我不得不再次對他投去關注的一瞥,眼已有少許讚賞:“陛下也真是的,每次都愛這麼費事兒,不願打擾皇后安寢,便來折騰我……今兒我實在累了,不如這麼著,你引陛下今晚去許美人宮裡吧。”
話音剛落,只聽琥珀一聲低呼,扭過頭,卻是胭脂面如白紙的閉目斜斜癱倒在了席上。
我險些於心不忍,忙狠下心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