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
畫屏透過窗縫望了望外面,絮叨起來:“姑娘您坐那兒幹什麼呢?若是想賞梅,吩咐奴婢折幾枝開得好的插花瓶裡看不好嗎?”
“不是,我就是隨便走走。”阿團含含糊糊地答了一句。
“外頭多冷啊,您便是想出去坐坐,也不能在遊廊裡啊,那兒沒遮沒擋的,風不全灌進來了?”畫屏半跪在腳踏上,脫下阿團腳上的鹿皮小靴,續道:“您要是實在想出去,不如去前院荷塘邊上的菡萏亭吧,周圍搭上厚棉簾子,裡頭多拿兩個火盆進去燻熱了,也不是多冷,地上鋪絨毯,石凳上再擺上坐墊……”
阿團聽得頭暈,一徑擺手道:“得了,別折騰了,我就是一時興起。”
畫屏張口還要說些什麼,被竇媽媽支出去了。
阿團猜到竇媽媽要問,先開口道:“阿爹想給我找個教養嬤嬤。”竇媽媽頓時鬆了口氣,坐在榻邊的繡墩上道:“這是好事。”怕阿團心裡頭不舒坦,溫言勸道:“這也不是什麼稀奇事兒,旁人家裡也這樣的。姑娘學一學規矩禮儀,往後出門交際才不叫人笑話。”
“出門交際啊……”阿團一條腿屈膝踩在榻上,另一條腿懸空前後晃著,懶洋洋地託著腮,興致缺缺地道:“可阿孃出門從來不帶我。”
竇媽媽看得眼疼,等教養嬤嬤來了,單團姐兒這個坐姿就能把人氣死。
一邊不動聲色地將阿團的腳放下來,一邊跟她說著話:“姑娘這是還沒到年紀呢,公侯伯府上的姐兒都金貴,哪個不是拘在家裡學足了規矩才帶出去,免得叫外頭眼尖的夫人挑出刺,拿來說嘴。”憋不住多勸了一句:“姑娘從前驕縱些就罷了,待教養嬤嬤來了,可不能再這樣擰著來了。”
這話說起來有些僭越了,若不是看明白了阿團的脾氣,她是斷然不敢出口的。
原先教導璧姐兒的嬤嬤年紀大了,據說已經回老家養老去了,也不知這回會請個什麼樣兒的人來。不過竇媽媽估計,請來教團姐兒的也當是從宮裡退出來的老宮女。那樣的人,本就不是奴籍,對上京也熟,為著教養各家的姑娘們,慣常出入世家望族。若從教養嬤嬤口中流出去一兩句不好,團姐兒的名聲不是黑了嗎?
阿團勾起嘴角“嘁”了一聲,不屑道:“做戲嘛,誰不會呢?”
待雲氏鬆了口,鄭叔茂雷厲風行,不到一個月便定下了人選。
前一晚將阿團叫來,直道也不要她特意拿出時間來學,該去家塾還去家塾,只叫那嬤嬤跟在身邊,隨時糾正她的一言一行。
這不是比拿出時間來學還要命麼,連個下課的時間都沒有!
阿團故意攤在榻上哀嚎,拉著鄭叔茂的袖口打滾裝可憐。鄭叔茂狠下心將她的手拂開,拿出前輩們當榜樣,教育道:“遠的不說,瞧你上頭三個姐姐,哪個也不像你似的,一笑恨不得把一口牙全呲出來!瞧你娘,是不是連用飯的時候都文雅大方?”
雲氏羞惱地大聲咳嗽了兩聲,鄭叔茂立馬閉嘴,繃著臉若無其事端起茶盞。
既然阿團不肯低嫁遠嫁,如無意外,這輩子是離不開上京的望族圈子了。嫁人就是她需要為之奮鬥的事業,那麼規矩禮數必須要學,不止學,還要學好,好到令人交口稱讚。
雲氏也板起臉,嚴肅道:“這回請來的嬤嬤是尚儀局的女官,之前已在各公侯伯府教養過好多位姑娘了,你把脾氣收一收,用心跟嬤嬤學規矩,不許胡鬧。學好了,對你有益處的。”阿團聽了,忽然靈光一現,這是不是有點像考駕照?都是花錢買罵嘛!
鄭叔茂不曉得她早下定決心要學,這會兒根本是在裝委屈要好處。瞧她耷拉著耳朵蔫蔫的樣子,到底不忍心,丟擲個甜棗,許諾道:“若是嬤嬤也誇,待天氣暖和了,就帶你出去踏青。”
“阿爹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