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更不瞧上秦仲海一眼,只低頭專心縛刀。
秦仲海望著師父的面孔:心道:“其實師父捨不得我,卻還怕別人見了笑話。”
他師徒兩人都是倔強傲性,名為師徒,其實誰也不讓誰。小時候秦仲海與師父賭氣,常常三五天不吃飯,逼得方子敬把他吊起來毒打,但不論如何毒打都是無用,秦仲海說不吃便不吃,每回方子敬都靠激將法得手,否則秦仲海老早餓死了。
秦仲海回思往事,想起師父年老,自己若死於道中,他晚年必定寂寥難受。秦仲海心下一個激盪,猛將方子敬抱住,低聲道:“弟子不能盡孝,師父自己保重。”方子敬搖了搖頭,囑咐道:“別想這些身外之事,只管專心上山。記得,珠母朗瑪乃是人間第一聖地,沒到峰頂前,絕不可半途而廢。”
秦仲海聽他吩咐得鄭重,登時微微一笑,道:“峰頂上到底有什麼?真他媽的有神麼?”
方子敬搖頭道:“你去了便知,不必多想。”
此行非但要徒手攀登神女第三峰,尚且要在一日內登頂,否則路上銀針脫落,復為廢人,可又徒勞無功了。
時值四月暮春,天候變化多端,月光照下,只見山頂雪花紛飛,似有狂風暴雪肆虐,眾人看在眼裡,都為秦仲海擔憂。
性命堪憂,秦仲海卻只笑嘻嘻地不以為意,彷彿送死的不是他一般。他左右探看,只想找言二孃說個幾句話,這女人卻不知跑哪兒去了,秦仲海搖了搖頭,更不多言,霎時左手持杖,腰懸鋼刀,轉身便行。
第六章 神女第三峰
勁風撲面,大雪及身,酷寒之中,秦仲海只是默默上山。
自殘廢以來,人生陡遭鉅變,秦仲海靠著倔強之氣,朋友屢次出手相助,這才得以存活下來。只是要逃過死神的追捕簡單,若要平心靜氣的活下去,那卻不是件容易的事了。
秦仲海是個豁達的人,斷腿折肢,身心俱碎,這些都打不倒他。倘沒遇上故人,機靈的他也有活命之道,日後便算躲入鄉下,裝瘋賣傻,行乞維生,也能勉強活下來。然而機緣巧合,也不知上天是可憐他,還是捉弄他,先讓他遇上了言二孃,後又撞見了盧雲,連番遇上這些不該見也不想見的人,終於把他逼到了絕境。
人生便是這樣,看似幸運,其實骨子裡的辛酸又有誰知?自己非但成了廢人,面對昔日的友人,還得強顏歡笑,裝作沒事人一般,秦仲海便算豪邁百倍,面對這種錐心之痛,卻也難以自處。
眼前的情勢很明白,兩條路擺在眼前,他是要上去峰頂,還是要下來凡間?秦仲海這幾個月來飽受苦難,也是心中悲憤已極,自命不凡的他,選了第一條路,他要登頂問天,做一件別人做不到的大難事。他要驗證一件事,他即使廢了,也比別人更狠、更強。他要告訴自己,告訴世人,告訴一命換一命的大哥,他這輩子沒有白活。
爬上峰吧,至於峰頂有什麼、沒什麼,其實他根本不在乎。最好上面有隻妖怪,把殘廢的他生吞活剝,省得自己還要跳將下來,那可麻煩多了。
活要活得痛快俐落,死要死得轟轟烈烈,當年坐在馬背上,心裡便是這個想法,感謝師父讓他以猛虎之身赴死,他可不想做個窩囊廢。老天爺什麼的,呵呵,隨便吧。
山路崎嶇,秦仲海走了一陣,雖說經脈已通,但畢竟身上有傷,內力大退,慢慢地右腿隱隱發麻,肩膀也是疼痛不已。他腳下一個不留神,陡地一滑,只摔了個狗吃屎。秦仲海倒在地下,已是疲累不已,當下笑罵道:“他媽的,早知便帶幾壺酒上來,便死也做個醉鬼。”
他咒罵兩聲,正要爬起身來,忽然一枚石子飛了過來,當場打在他腦門上,秦仲海摸著頭上的腫包,怒道:“他媽的!誰暗算你老子!”
說話問,又是一枚石子飛來,秦仲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