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臟長到了右邊,在方才生死危難之際,這老將拼出畢生膽識,把腳跟向上提起一寸,竟以肋骨硬生生擋下了刀鋒,趁這一緩之勢,他的黃金指環總算來得及捏住刀鋒,這才保住了心臟無傷。
雙方對決之慘烈,可說空前未有,人人看得唇乾背寒,還在頭皮發麻前,猛聽一聲怒喝,伍崇卿再次發難了,他才點穴止血,還不及歇息,便又開始下手狂攻,金凌霜根本懶得理會斷骨,只任憑刀頭卡在肋骨上,便已迎向了對手。
鏗鏗鏗,噹噹噹,雙方面對面,眼瞪眼、這個血流滿面,兩道紫光沿臂竄出,已然亮出“龍神聚光掌”。那個斷刃刺胸,渾身浴血,卻也手腕旋翻,拿出了西域第一快劍:“崑崙劍豹”。
第二回的大廝殺開始了,掌飛花,劍撩亂,雙方招式太急太快,早已超越了凡人的眼力,不過一眨眼的功夫,不知對打了多少招,除開盧雲水瀑成精、蘇穎超劍道造詣深厚,餘人全跟不上了。可金伍二人卻沒一個向後避讓,反而越打越近,越殺越狠,好似他倆腳後便是地獄懸崖,誰只要向後退讓一步,誰便要墜入萬丈深淵,永世不得超生。
祝康顫聲道:“這……這兩人是瘋了麼?他們怎都不防守?”
確實瘋了,武學中雖有潑水刀、披風劍,卻沒人見過這般兇悍打法、這場勝負不僅在呼吸間,尚在寸之中,只見金凌霜劍鋒送出,從伍崇卿胸前貼肉飛過;伍崇卿雙掌回身拍出,卻又沿金凌霜鼻樑前擦去,雙眼一眯間,兩人各在鬼門關前走了十來遭,彼此卻遲遲不讓一步。
短兵相接到了這個地步,委實匪夷所思,只要稍有差池,非但要有一人慘死當場,怕還會鬧得雙方同歸於盡。旁觀眾人全呆了,赤川子驚嚇無語,宋通明也是撫面苦笑:“這……這哪裡還是比武,這根本是打仗啊。”
話聲一出,猛聽“咚”的一聲,蘇穎超坐倒在地,滿面駭然間,卻也總算明白只見為何打不嬴伍崇卿了。
在“智劍”的眼裡瞧來,伍崇卿、金凌霜的招式其實都滿布破綻,不堪一擊,可他們卻不在乎自己的破綻,甚且也不理會對方的招式有無破綻,因為他們壓根兒不是在比武,而是在“打仗”。
亡國滅種的戰爭中,雙方所恃者不單是武功,還有運氣、膽氣以及怒氣,為求一勝,頭可斷、血可流,連性命都可以獻出作祭,哪還在乎什麼小破綻?在這血淋淋的真打中前,稱得上破綻的只有兩個地方:一是腦袋,一是心臟,除非砍下對方的首級,挖出那顆血淋淋的心,否則勝負不會分曉。
與這幫人相鬥,“智劍平八方”以如紙上談兵,因為對方並不貪生,當然更不怕死,他們的每一招、每一式都違背了武學常理,所冒風險之大、賭注籌碼之多,遠非外人所能想見於萬一,什麼“攻敵所必救”,支援已全數幻滅,蘇穎超垂下頭去,他心裡明白,本門過去的榮光都消退了,自今而後,他必須有新的武學體悟,否則華山一脈絕無法在今日的武林裡立足。
“鎮國鐵衛”的生死之鬥來了!但見雙方以快打快,以狠鬥狠,伍崇卿使開了“龍神聚光掌”,形如八臂神將,金凌霜的劍花也似暴雨連綿,電光火石間,雙方不知對打了幾百招,那點點碧血飛濺,好似在奉勸場裡的豪傑們,若是怕苦怕痛,趁早去讀書考試做大官,少來江湖裡玩劍,那可是會見血的!
眾人駭然發抖,蘇穎超也是頹然若死,盧雲卻是另有想法:“這哪裡還是比武?這只不過是瘋漢打架罷了。”
“快快快!快快快!”好似聽到了另有的八股說教,伍崇卿面貌更是猙獰,他似要把滿腔怒火發洩在金老伯身上,聽他怒吼道:“金老伯,你太慢了!快啊!快啊!你跟不上我了!”
金凌霜哪裡慢了?他的“劍豹”如迅雷、如烽火,已是世上罕見的快劍,可他再怎麼快,卻也比不過真龍身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