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若非要躲避仇家,便是要鬧個驚天動地,讓大家親眼看到他,也好做個人證。
江充沉聲道:“楊郎中,江某雖不知你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但我明白說了,你打了這場大敗仗,性命已在旦夕之間,你師父死了,少林當不了你的靠山,現下柳門也保不住你,令尊又是……嘿嘿……自顧不暇,你若還想活命,那便早些投靠江某。我可以幫你一把。”
怒蒼戰火飛騰,沒能鬥垮奸臣,反讓局勢更加渾沌,先看少林寺垮臺、再看柳門形勢危殆,江充反而穩如泰山,他有意拉一個打一個,當下起意招降,要先收了柳門大將再說。只要這人一來,天絕僧的死因、秦仲海的動向,甚至楊遠的圖謀,全都會落入掌中。
眼看楊肅觀背對自己,依舊不言不語,江充苦口婆心,仍不放棄,提聲便喝:“你聽清楚了!朝中局勢風起雲湧,絕非你能想像!你爹爹、柳侯爺也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我若在你的處境,必然自保為上,為了你自己的性命安危,過來我懷裡吧!”
說了良久,有些口乾舌燥了,只是楊肅觀的背影不動如山。江充嘆了口氣,道:“隨便你吧,敗戰將,反正這幾日你用心想,只要回心轉意,江充的大門隨時為你而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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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充走了。午夜時分,牢門口傳來幽幽地哭泣聲,那是女子的哭聲。
“觀觀、觀觀,娘來看你了!”
地牢外坐著一名少年,早已哭紅了雙眼,那是弟弟楊紹奇,地牢裡奔入了一名中年美婦,緊緊抱住那端坐不動的背影,來人正是楊肅觀的生母,於氏。
愛子一生無往不利,文武皆有大成,豈料打了敗仗之後,一夕間忽然變了個人。楊夫人心痛之餘,早已哭得淚人兒一般。她抱住石頭也似的愛子,拼命喚著他的乳名:
“觀觀,跟娘回家,你嚇壞娘了……”
牢門內的背影還是沒有轉過來,只是他的雙肩隱隱抽動,好似也在哭泣。
“觀觀,你在怪娘麼?你在恨娘麼?觀觀,你說話啊!”
楊夫人摟著他,在他耳邊低聲傾訴,只是刀槍威嚇無用、權臣利誘無用,料來親情母愛便再動人,也無法讓他離開此間牢房。他已經吃了秤柁鐵了心,他不會離開半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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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時分,官差鬧了一整夜,全都在打盹休憩,楊夫人也哭累了,幾名家丁從家裡拿來草蓆,讓夫人與小少爺稍事歇息,兩人神疲力乏,也都入夢了。
萬籟俱寂中,牢門前出現一個身影,這是最後的一名訪客。
那人蒙著面,寒著眼,一雙精光閃爍的眸子煞是嚇人。他並未攜帶刀劍,只是雙手抱胸,凜然望著牢門內的背影。
“孩子,區區的刑部牢房,攔不住我的。”
那聲音低沉蒼老,卻又帶著暴戾之氣,那是殺人兇徒才有的嗓音。
“傻孩子,大家在達摩院見面時,你便該認份,也該認輸。天底下每件事都在我的算計中,你師父如此,秦霸先如此,劉敬也是如此,他們這些人哪個不是厲害角色,卻都敗在我手中。就憑你一個乳臭未乾的小鬼,真想與我鬥麼?”
那人放了一大段狠話,楊肅觀卻絲毫不予理會。押司主簿也好,侍郎太師也好,於他都無甚差異。甚至生母楊夫人親來,他也不為所動。從威逼到利誘,從勸說到溫情,他統通不在乎。因為,他手中還握有……
“‘他’啊!‘他’到底在哪兒啊?”那聲音軟弱下來,“便算我求你,快快說吧。”
那聲音帶著悲音,帶著求懇之意。“孩子啊孩子,算是可憐我吧。我真的好累好倦。羊皮的訊息是我放出來的,劉敬也是咱設計殺的,用意便是‘他’呀,你瞧,費了多大的勁兒,殺了那麼多人,好容易失而復得,‘他’又給送回達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