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
或許是,就算她沒有獨自貿然離開,帝景天只要想,仍舊有無數法子把她擄走。她仍記得自己甩掉了跟蹤的人,卻連帝景天三招也擋不下。
“可是,事已至此……我都不知道見了面該說些什麼。”瓏月微挑著眉,深深嘆了口氣,突然抬起頭來,“溯,你說……我會不會嚇著他?”
溯笑得顫了一下,還是搖頭,他在等你。
說完,將仍舊猶豫的瓏月虛託著起身,輕輕向門口處一推。
溯說,宮漓塵在等她?她明明已經是個死人,宮漓塵怎麼可能等她呢?
但是無疑,那一句等,確實觸動了她的心。沒有責怪沒有抱怨沒有恨意,唯有等,就算溯是騙她的,她也願意這麼來安慰自己。
身上的黑衣未換,手臂上纏繞著的鐵線暗器一應俱全,均是上好的做工,最好的精鐵。瓏月並沒覺得不願再提起一個人就要將所有與他相關的東西統統丟掉,那樣的行為與小說中所寫燒掉舊情人的情書異曲同工,當時哭得聲淚俱下心如死灰,過去數年再回想,也不過是自諷一笑。
腦海中仍舊印有那份皇宮地圖,只不過,兩國交戰之時,皇宮裡的戒備更加森嚴了。
一隊隊巡視過往的侍衛,幾乎只有幾步之遙的空隙,密密麻麻的,好在她並不是來刺殺納蘭瓏馨的。
貼著宮牆小心挪向清秋苑的位置,清秋苑在皇宮中也屬偏僻之地,周圍哪怕是宮女太監住著,也離得不算近。
宮中唯一不能掛燈籠的地方也是這,一入院子,那蕭瑟清冷的風,彷彿入了墳地一般。
北莫瑾曾笑言雜談一般告訴她,北瑤的冷宮,絕不能與其他國中的冷宮相提並論,雖都是失寵之人所居,但是北瑤的冷宮中,怨魂絕比其他國中冷宮都要多。
而究其原因,雖然北瑤歷代女皇的夫侍不能比三千佳麗,但是,男女身體本就不同。能讓女皇為其生子的本就不多,且一旦稍上些年紀身子就不大健碩,失寵也就在所難免。
故而,北瑤歷代能夠頤養天年的先皇夫侍,少之又少,蘇慕顏已是幸運的,早早有了子嗣且搬出宮去,還免了被藥石侵蝕身體的苦楚。
各種重逢 (7)
這冷宮中到底死過多少人,瓏月並不好奇,她只是擔憂,宮漓塵明明怕鬼,卻要自請住在這種地方……
冷宮不算小,想找到目標卻很容易,納蘭瓏馨的後宮沒有其他夫侍,冷宮中唯有一間屋子還亮著微微燭火,瑩瑩潤潤於一片漆黑中,彷彿是希望的火光,僅那麼一點,就震得人難以控制心跳。
屋子完全沒有皇宮中其他殿宇的奢華,反倒像是幾百年也沒有修葺過,釘了木條的門板仍舊漏風透光,微風一吹便嘎嘎作響。
門板上的縫隙大得幾乎不用靠近就能將屋內一覽無遺,殘破的桌子,丟在地上的水盆,那牆壁上不知是什麼東西留下的斑駁痕跡,很難想象……這裡真的住著人麼?
可是,那躺在藤椅上只有一個側影的身形,她真的記得。
那早已熟悉的一抹藏青色,她相信,這世間再也無人能將這顏色穿得令她望之心悸,掀起腦海中一幕又一幕的過往。
那曾經覺得看膩了的面容,如靜靜睡著般,還是那麼普通,還是那麼不起眼,但是她知道,那張薄薄的面具下掩蓋的是什麼樣的驚世容顏。
藤椅的扶手遮擋了些許身形,她看不出宮漓塵有沒有消瘦,那呼吸輕緩著,感受不到心思起伏。
他還好麼?似乎要比蘇慕顏好些?最起碼他現在是平靜的,可是……太平靜了。
瓏月難以自持輕輕推開門,本以為會驚醒他,卻不想,藤椅上的人一動也沒動。她恐怕今夜並不能帶他走,但是,她不想再等,興許宮漓塵以為她死了,再多等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