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豬下山來拱菜。
沒那麼太平。
李小魚也不客氣,手腳並用的爬到他背上,她後背還揹著一個揹簍。
雙重壓力下,李武背得有點吃力。
他咬著牙,什麼抱怨話也沒說,就這樣揹著她往前走。
瞅著他頭上零星的白髮,李小魚挖苦他:“說你沒人性吧,你又有點人樣,說你像個人吧,你又不是個東西。”
要換一個人敢這樣說自己,李武早跟對方發火了。
三女兒的拳頭有多硬,他是見識過的。
冬季的風格外冷,吹在臉上彷彿要把皺紋給凍著,路上只有他們父女二人。
氣氛是難得的平和。
李武也不狡辯,他得意地回道:“你曾祖父教的,男人就得不是個東西。”
“你還得意起來了”,李小魚對著他的後腦勺翻了個白眼,“你自己不是個東西,自己沒出息,別把問題往曾祖父身上推。”
“本來就是他教的呀。”
李武知道自己是個混蛋,但他也不說假話。
一就是一,二就是二。
李小魚是不信的,她聽笑了,“你說說曾祖父怎麼教的,我看你怎麼往他身上甩事的。”
見三女兒不信,李武也無所謂。
他望著前方,慢慢回憶道:“我十歲那年,你曾祖父才去世,你們是對他沒有印象,我印象可深了。”
“從我有記憶開始,他就帶著我進城賭,咱家以前很富裕,到他手上敗的差不多,然後被你爺爺一手拉起來,結果又敗在我手上。”
他說的兩位老人,李小魚一個記憶都沒有。
“你曾祖父賭錢喝酒打你曾祖母,他還當著我的面打你曾祖母,說女人就得打,打聽話了她就會老老實實跟著你。”
“我這些壞毛病都是從他那裡學的,比起你曾祖父我更恨你爺爺。”
說到這裡,李武鼻腔發出一聲哼。
很是嘲諷。
李小魚看不清他的表情,也跟著冷哼道:“你自己沒出息,怪完曾祖父又怪起了爺爺。”
對於她不屑的語氣,李武也沒惱怒。
只是撥高了幾分音量:“本來就怪他啊,若非他是我親爹,我每年上墳都不會去。”
“他怎麼對你了?”,李小魚接過話。
說起他這個爹,李武一把年紀了,還是很難釋懷。
“你爺爺在村裡人眼中是個大好人,他在我眼裡可不是好爹,就跟我在你們眼裡一樣。”
“你還挺有自知之明啊。”
李武破天荒地笑了一下,他沒反駁,繼續說道:“你奶奶是你曾祖父好友的女兒,他好友也是個敗家子,所以你爺爺不喜歡你奶奶。”
“可偏偏你爺爺又是個孝子,就這樣成了親,成親第二天他就離開家做生意去了。”
“我出生的時候他都沒有回來過。”
李武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低了很多,李小魚聽得出來,他至今都心存芥蒂。
“你奶奶又是個軟弱的人,她只會天天抱著我哭,過年的時候你爺爺回來,她讓我去你爺爺面前獻殷勤,背三字經第二句不利索,你爺爺皺了下眉。”
“她等晚上你爺爺睡了以後,跑來我房裡,一邊掐我一邊抱著我哭。”
“你爺爺不跟她同房,她把氣撒我身上有什麼用,我才四歲不到,也不是什麼天才,叫每天我去你爺爺面前背書,順帶說她的好話。”
“你爺爺人聰明,一聽就知道怎麼回事,他說你奶奶沒用,連兒子都教不好,
我是他兒子,娘教不好,不應該爹教麼?他除了請教書先生以外,他自己什麼都不教我。”
傍晚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