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玖將有血光之災,早晚要應驗的。
應驗與否,白玖本人一點都不在乎。
和白俞在一起,令他無望的人生燃起一點希望。他的未來,必須有白俞。但他並不覺得,白俞的未來必須有他。
說是仇恨也罷,說是詭異的愛也好,也或者只是在扭曲的人生中生出的扭曲的樂趣扭曲的執念。他要殺死他們,一個都不放過。
他們也曾肆意地踐踏無辜者的生命,他們也曾為了自己骯髒的慾望做下許多骯髒的事。他們奪走他的一切,再把他不需要的東西強加給他。他們害死了他的母親,他們卻一點都不在意。他們活得好好的,繼續他們的玩樂。所以白玖也要繼續自己的玩樂,誰都不能阻止。
所以白玖繼續他的殺戮,雖迫於壓力收斂了不少,卻絲毫沒有放手的打算。白俞也在繼續自己的工作,調查名單上的人,順便找白玖。定位白玖的手機,總是時靈時不靈。白玖不願被找到,誰也找不到他。
轉眼這一年就過去了。
白玖很少跟白俞聯絡。一方面是擔心自己給白俞帶去麻煩,另一方面是不想白俞看到沉溺殺戮的自己。
再次失手,也在預料之內。對方也是從殺戮的修羅場裡走出來的,白玖的手段在他眼中不過小把戲。一場惡鬥在所難免,若不是那人想捉活的,白玖早被子彈打成篩子了。
逃離圍追堵截時,白玖已是傷痕累累。生命在拼殺中,一點點消耗。他該找個地方躲起來,若能撐過去,便繼續活著,繼續殺戮;若撐不過去,便悄無聲息地死去。但是他沒有這樣做。
黑夜中,他開著汽車向巖城急駛。凌晨三點,他終於到了流雲街。他渾身是血,卻毫不在乎,一步一步地走著。意識已經開始渙散,身體卻本能地尋找著那條路。心之所向,便是生命的歸宿。
與白俞命運糾纏的開始,是那個廢棄的公共廁所。已經被拆了大半,剩下參差不齊的殘垣斷壁。
白玖踉踉蹌蹌地奔向那裡。跌倒了,站不起來。便一點一點爬過去,撐著身體,靠在斷壁下坐起。意識在那一跌中,似乎清醒了不少。白玖低頭喘息著,想著要是這次沒死,就去把那些拆了廁所的人一個一個都殺掉。殺掉之前,要他們把廁所重新蓋好。
接著又覺得自己真的沒救了。死到臨頭,還在想殺人。白俞肯定不會喜歡。
就像某個被他殺死的人說過的,他跟他們一樣,都是地底爬出來的惡鬼。邪惡、骯髒、黑暗、絕望而且歇斯底里。這樣的自己,白俞肯定不會喜歡的。
很疲憊,很想睡。白玖閉上雙眼。在睡去前,眼前像電影一樣,回放著過去的點點滴滴。全是白俞。
白俞會因為他受傷而難過,眼裡的心疼是那麼真實;白俞會因為他的過去而難過,會對傷害過他的人咬牙切齒,恨不得殺之後快,即使白俞從來不殺人;白俞會一次次原諒他的過錯,原諒他的放縱莽撞,寬容到似乎可以包容他的一切;白俞喜歡聽他說“我愛你”,每次只要他這樣說,白俞的眼睛都會發光,還會變得特別熱情……可自己卻只說過四次而已。因為不想聽白俞回應,“我也愛你。”
不想聽,白俞只是同情他而已。
哈!同情?騙誰呢?會為他擔心為他心疼,會為他舉槍殺人,會包容他關心他照顧他,只因他一句“我愛你”就暈頭轉向的人,這樣的白俞,明明就是愛他的。
不想聽白俞說,“我愛你。”卑劣的自己,配不上。一身血汙,一心罪惡,一輩子都活在陰影中的自己,配不上。欺騙過他,傷害過他,人生的意義只剩下殺戮的自己,配不上。
夜一如既往地安靜,每一夜都一樣地安靜,冰冷地安靜,凍結了白玖外衣上的血液。白玖也很安靜,彷彿已經死去。只鼻息撥出的細微白氣,告訴這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