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濃密的眼睫遮住眼下,鼻息清淺恬淡,薄唇微微翹起,唇角還噙著一抹淡淡的笑意,像是沉浸在無盡的美夢之中。
清醒時候的謝言總是鋒利尖銳,永遠冷靜自持,永遠高人一等,而如今被病痛折磨後的他,卻給了我一種眾生平等的頓悟感。
窺視謝言的舊物並未給我帶來刻|章的有效線索,反而帶來了種種不該有的悸動,這些悸動挾著捲土重來的妄念,令我忽然感覺很累。
我時常遊走在愛與恨的邊緣,上一瞬我恨不得將謝言剝皮拆骨,挖心挖肺,下一瞬又覺得他甚是可愛,想重重地擁抱他,又想惡狠狠質問他,為何那般殘酷地對我。
可是現在的我已經無法回頭,我已經做出了決定,也曾給過謝言機會。
想來也是可嘆,自出生一來,我的人生便從來都不由我主宰,我不想害死我的母親,也沒想過會愛上謝言,自戕之後沒想過要重生,可我卻還是站在了這裡。
老天爺疼惜憐憫我,也愛作弄我,終究還是愛難平,恨難消,我艱難地將落在謝言身上的目光收回。
若可以選擇的話,謝言,我希望我們二人,從不曾走入那個良夜。
次日我醒來的時候,卻看見頭頂靛青色的紗幔,才驚覺這並不是我的床,昨夜伺候完謝言已經二更天了,我累得不想動彈,便在窗邊的貴妃榻上裹著毛毯睡著了,吹了幾個時辰的冷風,現在頭還有些嗡嗡響。
我撫著疼痛的額將身體撐起,才發現我正睡在謝言的床上,鼻尖縈繞的皆是謝言身上慣有的那種若有似無的冷香。
我昨夜好端端的在貴妃榻上,怎麼會跑到謝言床上來了,難不成是謝言抱我過來的?我想到這裡,便將眉頭擰得死緊,那種被謝言觸碰過身體的厭惡感又升騰了起來。
管家帶著侍從進來的時候,我還在傻傻地發愣,直到侍從將洗臉漱口的水端到我面前,我才回過神來,便看到管家笑盈盈地盯著我。
&ldo;謝謝仇公子的仗義相助,老身實在無以為報。&rdo;
他這般說著,還要給我行禮,我連忙將他扶起,寬慰道,&ldo;管家,您這大禮,雲清可受不起,又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不必這般見外。&rdo;
我對管家並無半分怨恨,相反的,我覺得他盡職認真,對謝言是傾盡一切的慈愛之心,很難不令人動容。
&ldo;太子殿下他人呢?現在好點了嗎?&rdo;
我並非真的關心謝言,不過是想要換個話題,儘量讓管家的注意力從跟我道謝行禮這件事上邊移開。
果然管家聽了這話,面上的表情放鬆了很多,沒有剛剛與我道謝那般的凝重,開口與我說道,&ldo;這還是得多謝仇公子的照顧,太子殿下今日已經沒有大礙了,一大早吃完了早膳,又到書房忙去了。&rdo;
可能是謝言的康復讓他感到由衷的欣喜,管家無關緊要的話也多了不少。
&ldo;早上我進來的時候,剛好瞧見太子殿下將您抱到床上去休息,也是老身想得不夠周到,沒有給仇公子多安排一床被褥,昨夜沒有凍著吧?&rdo;
果然是謝言將我從貴妃榻抱到床上來的,我原本只是猜想,如今得到了管家的證實,便更覺得周身不自在了起來,只感覺渾身粘膩像被蛇信舔舐過一般,令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但是我在管家面前,還是敷衍地淺笑著說道,&ldo;那便好,既然太子殿下沒事了,那我也能回房去休息會兒。&rdo;
&ldo;是的,&rdo;管家頗為贊成地點點頭,接過我的話茬道,&ldo;太子殿下也吩咐說,讓仇公子您今天好好休息,不用過去伺候了。&rdo;
&ldo;嗯。&rdo;我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