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情。
見過他許多模樣。
威風凜凜的大將軍、高高在上的安樂郡王,和敵人拼殺得你死我活的重傷之軀,還有在皇莊時,一箭震懾來犯死士的英雄好漢。
但都有一個共同點,他始終平靜。
未曾因身負重傷而絕望,不曾見到來犯敵人兇猛而慌張。
恐怕,只有像他這樣見慣生死、從戰場上凱旋的將軍,才能擁有的這種難得的平靜。
他的平靜,源於自身強大。
原來,他也有脆弱的時候。
她明白燕長青此刻的感受,卻沒辦法替原主開口,原諒他帶給長公主的十年,她沒有資格。
“不能。”
秦瑤光緩緩搖頭,看著他道:“在你喬裝回京時,我就跟你說過,有事與你相商。到如今,我心意不變。”
既然兩個人把話都說到這裡,她不妨說得更清楚些。
“燕長青,你心裡清楚,你我並無夫妻之實。”
“你說我們書信中斷,是因為背後有世家攔截,目的是為了追查守拙和吉音的身世。你要保護他們,我都懂。”
有些時候,情感和理智,不能同軌。
她作為一個看過整本書的讀者,能理解燕長青必須復仇的理由,明白無辜性命冤死的悲慟。
看書時,秦瑤光不明白,為什麼長公主能這麼惡毒。
虐待孩子只是她作惡的開始,她的手上,沾滿了蘇家滿門的鮮血。
當她真正成為樂陽後,才能理解些許,她的無奈與傷心。
原主是被所有人,一步步逼到最後的瘋魔。
“你可曾明白,孩子們身上所承擔的外室子名聲?”
“你又是否知曉,我所遭遇的罵名?”
秦瑤光的聲聲質問,迴盪在安靜的室內,一字一句進入燕長青的耳內。
她撥出一口氣,將激動的情緒平息下來,緩緩道:“我是最尊貴的長公主,因為你,守了十年望門寡。如果你不回京,還不知道何時是個盡頭。”
“你把一個又一個孩子送回來的時候,京城內有多少人,在背地裡笑話我,我能怎麼樣?”
“我只能在人前維持我的驕傲,不能失了皇室公主的尊嚴。”
這些話,秦瑤光是替原主質問控訴。
如果沒有長公主的身份做庇佑,換成民間的普通婦人,還不知道承受多少冷眼,日子將有多艱難。
就算他們這樁婚事,是先帝被形勢所迫,匆忙賜婚。
但燕長青可以做得更好。
因為老五突然失蹤,秦瑤光內心惶急,直接將積壓在心裡的憤懣,統統扔向燕長青。
“所以,我說不能。”
“我不能當這十年不存在,沒辦法,跟你回到最初。”
秦瑤光看著啞口無言的燕長青,一字一句道:“我,要跟你和離。”
室內,徹底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