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不想活著。
哪怕是最窮兇極惡的殺手,也不例外。
此時此刻,他終於明白了那些曾經在他刀下求饒的人,是什麼心情。
死到臨頭,還要什麼尊嚴。
巴特爾兩腿被廢動彈不得,否則他定然會爬起來給燕長青磕頭。
“大將軍,你要是怕我礙事,你把我打暈?”
他用最急切的眼神望著燕長青:“我知道你不缺錢,但只要你放我一馬,我所有的金子都給你。”
“而且你看,我還可以去汝陽王那裡,替你探聽訊息。”
他在努力證明一件事——他很有用,燕長青留下他比殺了他更合算。
燕長青淡淡一笑,衝他抬了抬下巴。
巴特爾的心神為之一鬆。
多虧他經驗豐富,才能數次死裡逃生,從危機中找到一條生路。
這些大人物,始終需要一把好用又鋒利的刀,替他們幹髒活。
至於身上這些傷。
不礙事,比這更嚴重的,他都經歷過,還不是都熬過來了?
只要不死,什麼傷都能養好。
燕長青一抬手,手中是他那柄淬毒的匕首。
巴特爾的笑意頓時僵在臉上,訕訕道:“大將軍,我真不知道是你。要是知道,給我一百個膽子,也不敢下手啊!”
“這把匕首很趁手,你要是喜歡,就送給大將軍,也是我的一點心意。”
燕長青“嗯”了一聲,挑眉問:“很趁手?我先試試。”
緊接著,他右手揚起,匕首無聲無息激射而出,準確地刺入巴特爾心口。
“噗——”
一聲悶響,巴特爾不敢相信地低頭,看著胸膛上兀自顫抖的匕首把柄,看著從致命傷處不斷湧出的血液,從鮮紅慢慢變成紅黑色。
那是毒發的現象。
他後知後覺地想著:我要死了。
居然就這麼死了。
人在江湖,他沒有狂妄自大地認為,他可以一直安然無恙。
他甚至早就設想過自己的死法,每一種都轟轟烈烈。
從沒想過,會悄無聲息的,死在一個雜物房中。
他用盡最後的力氣抬頭,死死地盯著燕長青,眼裡滿是控訴和惡毒的詛咒。
燕長青不為所動。
對付敵人,他不知道什麼叫做心慈手軟。
他的信任,從不輕易交付。
消除威脅的最好辦法,就是把危險變成一具屍體。
同時,死人,才是最好的守密者。
哪怕巴特爾還有利用價值,都是些無關大局的小事,無所謂了。
在等待巴特爾嚥氣的時間裡,他戴上頭盔,整理好貼上去用來偽裝的假鬍鬚,重新成為那個吐蕃千戶。
匕首上的毒很烈。
巴特爾做夢也想不到,他會死到自己的武器之下,在淬毒時絲毫不留情面。
怎麼毒,怎麼來。
因果迴圈,報應不爽。
從毒性擴散開來到徹底死亡,其實只過了短短一炷香時間,卻因為過度痛苦,無限延長了他的感知。
抽搐、痙攣,口吐血沫、七竅流血。
比起毒發,之前被燕長青粉碎的關節,都顯得不那麼疼痛了。
失去意識的那一瞬,他心裡想的竟然是:太好了,終於解脫了。
看著巴特爾的身體完全靜止,燕長青上前,搜了他的身。
搜出來一張城主府和居延城的詳細地圖,一瓶丹藥、還有一匣子暗器,什麼火彈、煙霧彈、鐵黎藜應有盡有,都是製造混亂逃走的好道具。
燕長青滿意的收入囊中,最後才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