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房霆拱手:“可否屏退左右?” 秦瑤光目露疑惑,對寒露微微頷首致意。 寒露帶著屋內伺候的下人退下,站在門外聽候差遣。 “房師父,請坐。” 秦瑤光做了個手勢,微笑著說。 “殿下客氣。” 房霆沒有坐下,往前踏了一步,把聲音控制到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見的程度。 “殿下,老朽認識來犯的賊首。” 秦瑤光“哦?”了一聲,沉吟片刻後道:“是房師父當年教過的徒弟?” 聯絡到房霆曾經的身份,和離京前皇太后的謹慎。 這個推測,她覺著八九不離十。 房霆臉上閃過詫異的神色:“殿下知道了?” 秦瑤光看著他:“是否和崔家有關?” “老朽訓練他時,他是崔家死士。” 哪怕是世家,培養死士也並不容易。 當年是,現在也就不會例外。 那人在他手下受訓出師,多年未曾見面。 沒想到,再見時,已是你死我活。 不過,房霆並沒有把話說死,只陳述事實。 秦瑤光卻在心裡明白過來。 前後一對照,那崔家定然是另有打算,被皇太后發現後,便狗急跳牆,想要抓住自己、或者置自己於死地。 至於真正的目的,就只有崔家才知道。 秦瑤光收斂思索,問:“房師父,你把這件事告訴我,就不怕崔家報復?” 房霆灑然一笑:“老朽孤身一人,能活到這個歲數,就已是賺了。要不是為了尋一個合意的關門弟子,沒有人能找到草民。” 秦瑤光聽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為崔家效力,培養了無數弟子。 在利益面前,有彼此真心相待的,如青柏。 也有關係破裂的,如剛剛進犯的那名賊首。 但是,都不是他心中真正的徒弟。 或許是因為老了,想要找一名真正意義上的,如父子關係一般的徒弟。 現在悉心教導,將來依靠徒弟養老送終。 所以,房霆才會重出江湖,因為燕守拙留在別院。 又因為和崔家對上,他有了在長公主門下效力的意願。 至少,他看見青柏在秦瑤光手下,過得很好。 這就說明,長公主並非嚴苛的主人。 以及今日秦瑤光的表現,讓他覺得值得託付殘生。 “房師父。” 秦瑤光鄭重道:“你若是願意,就由本宮奉養為客卿長老。平日一切照舊,只需在關鍵時刻,你能出手相幫,便感激不盡。” 這樣一位江湖高人,能在自己麾下效力,乃是求之不得的大好事。 他既是燕守拙的師父,就和長公主府利益一致。 房霆聽了,哈哈笑道:“殿下是爽快人!” “行,老朽在此應承殿下,可出手三次。” 收服一員大將,秦瑤光內心欣喜,只差一點就要跟他握手,來一句“合作愉快!”了。 人的習慣,還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她來大景朝都兩個多月了,還保有在現代時留下的思維和行為習慣。 房霆是個爽快人。 一旦決定要站在秦瑤光這一側,就替她考慮起來。 “殿下,崔家那邊,您如何打算?” “不急,先按兵不動。” 秦瑤光緩緩道:“等一個京裡來的訊息。” 她揚聲,將青柏叫進來,詢問:“如此大雪,你可能入京?” 青柏點頭:“沒問題。” “我寫兩封信,一封送到京兆府,責問為何在天子腳下,會遭遇手握勁弩的匪徒。” “另一封,你替我送進禧寧宮,給皇太后。” 想讓她不好過,她就對方也不好過。 誰也別想置身事外。 她最不怕的,就是把事情鬧大。 青柏應下,走到書案前,替秦瑤光鋪紙磨墨。 秦瑤光在心裡提前打好腹稿,刷刷刷提筆寫起來。 多虧了這具身體還有原主的肌肉記憶,要不然,別的不說,單單一個寫字作畫就會露餡。 寫完兩封信,用不同的信封給裝好。 送給皇太后的,使用素錦信封。 秦瑤光調了一個淡淡的石青色,在信封角落處,勾了一株有著健康寓意的忍冬樹,有報平安的意思。 給京兆府的,則是長公主規格的金箔信封,華麗精緻。 青柏融了火漆滴在封口處,由秦瑤光親手蓋上自己的印章。 看著秦瑤光有條不紊地處理這一切,房霆在心裡暗暗慶幸:老了老了,竟找到一個值得跟隨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