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後來追趕的人站在牆下,臉上掠過陰冷的笑容:“死小子,讓你先張狂一會兒,到時候,有你好看。呸。”
他狠狠地啐了一口,也轉身回去,消失在暗影裡邊。
列雲楓低聲對印無憂道:“我們去追雪。”
印無憂道:“不去陳家了?”
列雲楓道:“陳家跑了和尚跑不了廟,而且雪從陳家出來,一定和這些事兒都有關係,對付他比對付別人容易,走吧。”
今知天意是無情
星光悽楚,夜露微寒。
空氣裡,濃濃淡淡,都是草木枯朽的氣息。
生命,在凋零和失去的瞬息,都拼盡了最後的力氣,釋放出這一季的最後生機,那些被霜浸染,殷殷的黯紅,那些被風吮齧,深深的枯黃,在秋風秋夜裡,翩躚搖曳,也許在追憶,也許說訴說,關於那些千金也買不回的片刻。
秋,如此漫長,好像在春深時節,就慢慢滲透出秋的蕭瑟來,不然王琪在暮春時,怎麼會說出“開到酴醾花事了”呢。
秋爽齋。
到了秋夜,果然一片清爽。
前邊的店鋪已經打烊了,後邊的院落亮起了徹夜的燈光,隔壁的人都知道,這院子裡邊的燭火,會通宵達旦,徹夜不熄。
其實餘掌櫃是個極其勤儉的人,這些年來,基本都沒有看到他換幾件衣裳,可是他的衣裳,永遠乾淨筆挺,那應該是用熨斗細細熨平,他的衣衫和他的眼神一樣乾淨。
餘掌櫃從來不喝酒,也不和周圍的男人打馬吊,更不去秦樓楚館尋花問柳。
可是,這個男人給人的感覺,絕對不是一個悶而無趣的男人,他很溫和大方,寬容和藹,從搬來這裡住,餘掌櫃沒有和任何人爭吵過。
很多時候,他不在乎自己會吃虧,有時別人替他抱打不平,他總是很坦然地說,吃虧是福,人這一輩子,總得要遲些誇才好。畢竟有人吃虧,就會有人高興,自己吃點虧,讓別人高興高興,也不算什麼壞事兒。
開始餘掌櫃徹夜點燈的時候,人們以為他是忙得忘記了,還好心提醒他,不要忘了吹熄蠟燭,畢竟大家都是平頭百姓,家境都不富裕,能省些的地方就要省些。
可是餘掌櫃在謝過之後,每天夜裡,還是燭影搖紅。那燈火,一直迎接到第一縷晨曦。
偶爾一次,聽餘掌櫃說起,他的娘子眼力不太好,晚上如果不點燈,起來的時候會被地下的東西磕到。
而且,餘娘子怕黑,一旦陷入暗夜裡,就會無法入睡。
知道的人們,對餘掌櫃的體貼,羨慕讚歎,只是從來都沒有見過他的娘子,因為餘掌櫃的娘子常年臥病,不敢吹風。不過人們猜測,餘娘子應該是個幸福的女人。
這前邊的店鋪打烊後,餘掌櫃就到後院裡陪娘子,從不出門。
雪,順著那暖暖的燈光而來,到了秋爽齋的後邊院牆,縱身上去,伏在牆頭觀望。
他是跟隨母親寒汐露還有欒汨羅一起趕往藏龍山,因為澹臺玄曾經約請寒汐露到葉知秋的墳前,為當年的事情做給了斷。
寒汐露身體裡邊的舊傷,在欒汨羅的細心調養下,已然慢慢痊癒,幾乎沒有留下什麼問題。
每次看著欒汨羅熬藥時的溫柔眼光,雪的心就狂跳不已。
每天他的眼睛,都情不自禁地停留在欒汨羅的身上,不知不覺,雪有些討厭夜晚,以前他對晝夜沒有什麼概念。因為欒汨羅是陪著寒汐露安歇,雪住在隔壁,到了晚上,雪就見不到欒汨羅了。
有一天,寒汐露悄悄地問過他,是不是喜歡上欒汨羅了,雪被這個問題嚇住,不敢去想不敢回答,然後就留了個字條,自己跑了出來。
反正以母親寒汐露的武功,一定會照顧好欒汨羅不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