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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的熟悉和不太熟悉的人鳴著不平,靜靜地躺著,像只睡著了的皮皮蝦。

在鵝和蝦都快要死去的當兒,它們手中的香菸趁機大放光芒,明滅間汩汩地放射出濃濃的尾氣。在尾氣的作用下,室內的空氣漸漸地有些渾濁、有些迷離、有些壓抑。但我能清晰地感覺到在這漂兮渺兮的浮動的氣體下面正湧動著莫名的狂躁……

當我手中的煙即將燒到手指的時候,鵝突然說話了。

“兆亦,唱首歌吧,我新寫的。”

沒等我睜開眼睛,阿默的吉他聲已經瀰漫了整個小屋,隨著極富韻律的和絃聲,阿默那略帶沙啞的男低音已經霧氣一樣蔓延過來。

這個世界,如此空曠,讓我迷茫

這條小路,如此幽長,教我憂傷

阿默的聲音像一根飄逸起伏的絲線,輕柔舒緩,幽幽長長,綿綿地延伸。

小屋裡燈光錯暗,但我仍然看見阿默的眼睛裡閃著淚光。

舉杯邀月,又見青黃,依稀模樣,心裡是他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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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離垣上,有位姑娘,淚水漣漣,穿著花衣裳

啊……

阿默聲音斷斷續續,像被一隻無形的風箏帶著,高上去,然後落下來,再高上去,終於哽住了,風箏和他手裡的吉他一起跌落地上,並且一瞬間淚如雨下……

那晚阿默抽了很多煙、喝了很多酒、流了很多淚、講了很多話。

他給我講他的家庭、他的一生勤苦而又收穫無多且命運多桀的老父老母、他的同樣在重複上一輩人生活的三個姐姐,關於他的青澀晦暗的童年歲月、關於他的艱苦卓絕的求學經歷,還有他兒時的理想、他大學時的誓言……講到動情處,聲淚俱下,讓我也跟著眼圈紅了又青、青了又紅。

最後他兩隻手攀住我的肩膀,腦袋深深垂下來,抵在我的胸前,嘴裡咕咕噥噥地說著什麼,並隱隱伴有啜泣聲,好像在抽抽搭搭地哭。偶爾他會手指很用力,好像已經嵌進了我肩膀的肉裡,直到我齜牙咧嘴地叫喚,他才鬆下來。

舊事如刀(15)

費了很大力氣,我才終於弄明白了阿默嘴裡模糊的語言,他在說:對不起,我對不起你……

我莫名其妙:“你說對不起?”

阿默沒有反應。

我把他的雙手從我肩膀上拿下來,扶正他的臉,面對面坐著。我又問他:“你對不起我什麼?你那兒對不起我了?”

他閉上了嘴巴,不再說話,同時也閉上了眼睛,任我如何拍腦袋搖肩膀也無動於衷,像條死魚。

我想他一定是喝醉了。

我一邊奮力把他弄到床上,一邊心裡想:這些年,阿默心裡一定很苦……

睡吧,睡一覺,明天太陽出來就好了。

7

第二天一大早,姐姐就風風火火趕了來。

姐姐一貫是動輒有車的——以前央求父親公派,現在自己也可以公派——團委辦公室副主任外出公幹拉輛車當然是堂而皇之的事。

姐姐今天穿的很別緻,一襲粉底小花格子的緊身上衣配挺拔的白色仔褲,加上散開的長髮和白裡透紅的臉,人顯得清秀漂亮,往日那個一身制服、辦事幹練的團委辦公室副主任的形象在她身上找不到一絲痕跡。

姐姐坐在我們面前,帶著餘喘:“我的大記者啊,你一摔門說走就走,你知道老爸氣成什麼樣兒嗎?還有媽,眼睛都腫了,一夜沒閤眼,呼你也不回,我就知道你肯定會來這兒……你們倆怎麼了,眼睛跟桃似的,啞巴了?”

她轉向阿默,眼光一下子溫柔了,聲音也低下來:“昨晚是不是又喝酒了?”

“沒有。”阿默聲音低得像說給自己一個人聽。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