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白乃有點責備的意思,“這燈點得來路不明,誰都知道我們在房裡,不如誰也看不見誰的好。”
何梵已快要哭出來了:“我們難道在這房裡坐等天亮?”
“不,不是坐,”羅自乃居然答,“是站,站著等天亮,或者,等無情他們回來。而且,不是在這兒站……”
何梵覺得此際除了跟羅白乃並肩作戰,已再沒有更好的選擇了,於是問:“不站這兒,難道站在長廊?”
一想起那具沒有頭卻會走動的屍體,他就激靈靈打了個冷顫。
“當然不是。”羅白乃說,“滅燭前,我己看好了位置。那兒絕好,決不會有人發現。”
他說的地方就是衣櫃。
貼著左邊牆壁的大木櫃。
何梵本來還有點猶豫。
但他卻瞥見一件事物:
窗外。
這是向外邊的窗。
窗本是關著。合上了的。
可是,再密的窗也會有些透風的所在,些微的月色,就是從縫隙透了進來。
何梵在這時候,最怕就是看見有什麼異樣的東西,他巴不得什麼都看不見。
可是事與願違。
他越是怕,越是要看。
越看,就越看見不想看見的。
窗隙間,有些東西飄過。
就這麼平平的。輕飄飄的在窗外掠過。
顯然的,因為月色正好灑在那事物的身上,所以,從左邊窗縫一直到右邊窗隙,掠過的銀影反照全都可以看見。
——那是什麼東西?
何梵可說不準,但看似衣帶、裙據、布帛之類的事物,這是可以肯定的了。
服飾當然是穿在人的身上。
——但那是“人”嗎?
看樣子是女人的服飾。
一一冉冉地平空飄過,難道是隻女鬼?還是一具活屍?抑或是一名妖女?
何梵立刻二話不說,開啟衣櫥就擠了進去。
衣櫃裡好臭。
而且發黴。
裡面衣服大概都擠了好多,還有棉被、毛毯的,全塞在一起,現在還多了一個何梵。
不,是兩個。
還有羅白乃。
他們都顧不了那麼多了,先行躲進去再說。
不管多黴、多髒,多臭,總比活見鬼的好。
況且,今晚已活見鬼夠了!
“你再過去一些嘛。”
“我這兒已沒有空位了。”
“我連門都關不上。”
羅白乃騰著身子,催促道。
“關上了卻怎麼出去?”
何梵還是擔憂:“我們會不會給人甕中捉龜?”
“你錯了,”羅白乃聽了很生氣,“第一,我們不是龜。”
他把話說的很重,很強調這一點,等何梵聽明白了,他再說第二點:
“來的不是人。要是人,我們才不會躲起來。只要是人,進來了之後,給我們逮著證據,咱們就會跳出來把他抓起來。”他把事態說得壁壘分明的,“如果進來的是鬼,那就沒有辦法了。我們這法於是防君子不防小人,不,防人不防鬼的。”
“第三,”他可還有話說,“萬一真的有人還是有鬼,發現或是嗅著我們就在這兒,咱們也不是死的,豈會束手待斃?咱倆大可破板而出,跟他拼了!”
他說得一時發了狠,反而不覺得自己是在躲藏,而是正在佈陣作戰,埋伏決勝一般。
何梵一面聽,一面用羅白乃話語裡激發的勇氣往內擠,見軟的擠軟的,遇硬的抵住硬的,終於擠出了點位子來,千辛萬苦,大汗疊細汗的流。
羅白乃忽道:“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