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行大規模的屯寨建設,近四十萬饑民需要逐步去安置,荊州逾四十萬饑民的安置工作只能說初步完成,後續大量的屯寨、垸堤、大堰建設,還需要源源不斷的投入錢糧。
屯墾想要見成效,甚至指望屯墾反哺軍資,至少需要年的經營,但在接下來年之內,京襄的度支缺口只會越來越大。
這還是在兵備不進一步擴張的情況下。
紹隆帝最後能爽利同意設立京襄制置司,無非也是看到這點。
對此,史軫、蘇老常等人的主張是鑄幣。
在東川、西秦制置司相繼成立之後,高峻陽、顧繼遷為籌措養軍錢糧,都相繼以制置司的名義鑄造鐵錢,甚至一枚鐵錢不再是僅僅充當一文銅錢使用,而是“值十”、“當百”,強行在東川、西秦路推廣,用於發放兵餉、俸薪,從民間徵購物資。
京襄想要彌補巨大的缺口,最好的辦法就是效仿東川、西秦,以制司名義發行鑄幣。
“這說白了還是掠奪,好不容易平抑下去的糧價,隨即會再次爆漲???????????????起來,”徐懷站在靜園小湖旁,聽史軫提出鑄幣的建議,蹙著眉頭,說道,“說到底還飲鴆止渴!”
東川、西秦鑄鐵錢,徐懷早就聽說了,雖說兩路制置都籍此補充軍資不足,但大規模鑄造鐵錢,極速貶值的損失卻需要兩路民眾共同承擔。
“雖有很多後患,但此時不飲不行啊……”史軫說道。
“鑄鋒堂拆借之法可以繼續施行。”徐懷說道。
“鑄鋒堂對外拆借幾無可能,而在京襄諸州縣之內拆借,除了強行攤派,要不然進展也不會太樂觀,”蘇老常站在一旁,說道,“接下來在南陽、襄陽、荊州大規模進行清地,又要搞減租限佃,手裡掌握大量錢糧的宗紳士族,即便明面上不敢反抗,內心也是怨恨無比,哪裡肯再主動將錢糧拆借給制司度支?除了宗紳士族之外,我們總不可能向中下層民眾拆借錢糧吧?”
“我看未嘗不可,”徐懷很早就在琢磨這事,只是現在才有機會提出來,說道,“中下層貧民手裡是沒有多少餘錢,但是積沙成塔,京襄三四百萬庶民要是將手裡的餘錢都匯聚起來,絕對不是一個小數目……”
“貧民手裡僅有貫或一兩貫餘錢,總不是至於使鑄鋒堂找上門去,一戶戶拆借吧?”蘇老常頭痛的問道。
為僑置南蔡縣建設所需,鑄鋒堂於襄陽、江夏等地拆借錢款,都是找當地的大商賈、大宗族所辦的質庫典鋪,其中王氏一族總計就拆借錢款二十餘萬貫,因此拆借較為簡便。
倘若找中下層貧民拆借,每一筆拆借細微到貫甚至百錢,那要想籌到一百萬貫錢款,其中得發生多少筆拆借?
這得投入多少具備記賬能力的人手,才能完成?
“不需要那麼複雜,東川、西秦鑄制鐵錢,我們可以直接鑄制值十錢、百錢的計息鐵券?”徐懷說道,“相比東川、西秦鑄制鐵錢直接拿去徵購錢糧、發放兵餉俸薪,最終導致民間物價飛漲,我們所鑄的鑄鐵券放出去到約定年限之後,是要計算錢息進行償付的——這也意味著我們鑄多少鐵券,最終還是要與制司的財賦、度支統籌起來核算,其本質還是從民間拆借,對民間物價的干擾也會甚微……”
“使君此策卻是想我等所未想,未嘗不能一試!”史軫沉吟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