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是她上手的話,定然會有更好的辦法,更好的處理方式,也會有更佳的選擇,可她什麼都沒說。
倘若事事都以自身大師的造詣去橫加干涉指點的話,所培養出來的,也不過是個縮水版的小號而已。
她不喜歡追在後面亦步亦趨的跟屁蟲。
恰恰相反,倘若有一日,季覺能脫離她的路線,轉身按照自己所選的路走向那一片無窮的餘燼荒野,開創出自己獨有的領域,那才是她作為老師能夠得到的最大報償。
「嘴上說的天花亂墜,實際上落到實處如何,就看你這些日子學了多少了。」
她緩緩起身說道:「走吧。」
「現在?」季覺愕然。
「不然呢?」葉限回頭反問,「你要學那些玄學入腦的傻子沐浴齋戒換個紅內褲?」
季覺苦笑,抬起雙手,十指微微發顫。
「我的狀態不太好。」
後遺症。
腦子一拍就強行超頻了沒入門的解離術,直接一發暴力拆解,幹廢了吊墜,也差點幹廢了自己,以至於現在雙手麻木,觸覺失調。
要是沒有非攻緩衝和控制,搞不好吊墜還沒事兒,他的手就是被高壓靈質震動刀第一個切碎的。
只能說,自尋死路。
「那不正好麼?正好擺脫伱對妙手天成的依賴,好好看看基本功。」
葉教授走在前面,「靈質足夠就行了,當行則行。況且,明天我沒時間。」
最後一點才是最重要的吧。
季覺跟在後面,沒敢說話。
不過,往好處想,哪個學徒的第一次製作賜福物品能請動一位大師來親自監理?
不對,哪個學徒剛入門三個月就能上手賜福作品了啊!
總感覺這個進度哪裡不太對。
他撓著頭,無奈一嘆。
走向工坊。
這一次所使用的依舊是開放給季覺的外層工坊操作間,就是他第一次來工坊見到諸多裝置的那個地方。
同葉教授自己的工作室比起來,裝置差距自然無法衡量,但對季覺一個學徒而言,功能已經完全超出了。
況且,葉教授最鄙夷的就是脫離了昂貴裝置之後什麼都不會的溫室生物。那種離了自己的工坊絲毫沒有生存能力,連純化材料都不會的廢物,還是別活著辱沒工匠的名頭了。
「不必瞻前顧後,你的能力足夠。」
她束手佇立在旁邊,最後提醒:「出了什麼意外的話,我會幫忙。但如果因為你自己的失誤炸爐的話,別指望我會出手。」
「明白。」
季覺的手掌,非攻的矩陣顯現,嫻熟的啟動了熔爐,除錯溫度。有了機械降神,甚至不用去擺弄面板,一切迅速的變得井井有條。
雖然理論上季覺完全可以給教授表演一個非攻手搓,但有工坊裝置在眼前,不用才是腦子有問題。
技藝通天徹地如水銀,在進行某些複雜創作的時候,也是會使用工坊的。況且,非攻的操作力搭配上工坊,效果只會更加誇張。
很快,一個盤子就從牆上的開口處送了進來。
四個巨大的瓶子,玻璃丶石制丶鉛製乃至塑膠,各有不同,其中以各色介質浸泡著不同的材料。
盤子和瓶子那麼大,可材料加在一起,卻只有不到二十克重。
拿在手裡輕飄飄的,但季覺甚至不敢發抖,屏住呼吸,十指穩定如石——九十一萬啊,九十一萬,這麼點東西,就要九十一萬啊!
就算他有錢了,可錢也不是這麼造的啊!萬一搞砸了的話,那自己只能晚上回家在被窩裡抹眼淚了。
冷靜,冷靜季覺,冷靜!
他深吸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