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裡特別靜,就聽見電影的聲音,我還覺得能聽見迴音,在山裡晃過來晃過去的,其實挺嚇人。”
魏寧問:“什麼電影?”
姜徹想不起來,撐著腦袋說:“地道戰紅燈記什麼的,反正就那幾個片子。還有個挺好笑,一到好玩兒的地方,全部人都笑,能給你嚇一跳。”
“這都能嚇著你。”
“那時候小,姜叔還活著。我還老是想,這麼多人聚一起,要是給山裡狼發現,我們就嗝屁了。”
魏寧呵呵一笑,並不搭話。
姜徹也笑,說:“真他媽傻。”
程銳在學校,並沒有睡好。他夢見程湘婷有了孩子,他們一家三口很是美滿。他並不難過,只是很想到姜徹那裡去。
然而姜徹拒絕了他。他無處可去,一無所有。
明明已經很努力了。明明已經很小心了。
他在夢裡,一個人嚎啕大哭,不知到底應該怎樣做。
他抓不住他,無論怎樣都抓不住。
乾脆抓起來好了。或者用水果刀威脅他,要一輩子留在身邊——偶爾有這樣的想法,但他立刻放棄了。姜徹滿身是血地躺在醫院裡,有一次便夠了;何況他答應過再也不能這樣。
要忍耐,要慢慢來,要耐心等待,然而越是等待,便越是明白,姜徹可能永遠都不會愛上他。
姜徹關心他,照顧他,給他誰也不曾享受的溫柔。但永遠不會愛他。
說只要求得原諒就好,說只要在他身邊,做弟弟也很滿足,他一面微微笑著,盡力成為懂事又溫和的大人,一面怨恨著一無是處的自己,天知道他心裡藏著多少扭曲難堪的慾望,被執念拉扯得痛苦不堪。
姜徹那瞬間僵直的脊背,是狠狠的一耳光,將一切都打回原形。
程銳從夢中驚醒,感到枕頭溼了大半。
他咬緊嘴唇,剋制著喉中滾動的嗚咽,伸手向下探,回想著那一刻姜徹面板的溫度自瀆。
室友在打呼嚕。上鋪的人翻了個身。窗外有秋風陣陣,呼呼作響,像某種動物的哀嚎。
直到結束的那刻,腦中有聲音轟然炸開,立即攪動了周遭安靜的空氣。
他躺在床上,疲憊不堪。眼前是上鋪的床板,黑漆漆的像是要壓下來。他想象著自己是一條魚,於深海中不停地沉下去。
很快便入冬了。
寒假回家,程銳才知道程湘婷懷了孕。徐正秋很開心,什麼活也不讓做,在家裡跑來跑去張羅,小心翼翼伺候她,吃飯時不停給她夾菜。程湘婷笑笑說:“碗裡堆這麼高,都吃不完了。”
男人正色道:“你正是補身子的時候,要多吃一點。本來就年齡大了,稍不注意,落下病根怎麼辦?”
“醫生不是說了嗎,只要注意一點,就沒事的。”
“所以才要多吃一點,來,這個雞湯我煮了很久,你看行不行。”
程銳聽他倆交談,並不插話。程湘婷卻想到什麼,對他說:“前兩天去醫院,我見到那個護士了。”
程銳看向她。
程湘婷道:“以前見過兩次,和姜徹在一起的那個,是吧?聽人說,她以前是姜徹女朋友?”
程銳垂下眼睛,淡淡道:“說她幹嘛。”
“真的是嗎?”程湘婷笑道,“我看著眼熟,想了好久才想起來。姜徹好福氣,這麼好的女朋友,人很漂亮,說話也溫柔,就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倆沒成。”
程銳應了一聲。
程湘婷說:“他也老大不小了,這麼好的姑娘,怎麼不抓緊一點。”
“誰知道。”
原本程湘婷見他不說話,以為提到姜徹,兒子會多說兩句,不想見他態度冷淡,也只好換了話題。程銳始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