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娘坐在白隱身旁,目光卻專注地觀察著男人的表情,心中憶起奴兒昨夜同她說過的話。
“他是我爹爹。我……叫葉青鴻。”
“二十幾年來,我記得的事並不多。但是記憶中竟然有他……我坐在他懷裡,他用鬍子扎我的臉,我笑著躲著喊著爹爹求饒……”
“……他為什麼不要我……”
“他現在對我這麼好又是為了什麼?我明天就要成為傅昕臣的妻子了,以後、以後……”
看來,奴兒的認知一點沒錯。葉洽除了與她有相似的五官外,他現在的表情足以說明一切。想必他一定很遺憾自己不能坐在高堂的位置受新人參拜,這可能會成為他終身的憾事。焰娘無聲地嘆了口氣。
“二拜高堂——”司儀高喊,葉洽臉上閃過一絲激動,卻強忍住了,什麼也沒做。
焰娘再次在心中嘆了口氣。
“且慢。”一沙啞的聲音突然闖了進來,打斷了正欲下拜的新人。
焰娘僵住,他還是來了,還是念念不忘為他的師妹而來強行分開一對真心相愛的人。他還是這麼死心眼。
大廳登時一片寂靜。聲音傳來處,只見卿洵一身灰衣,神色陰鷙地立於門外。
久違了!焰娘只覺眼眶微澀,目光落在那令她魂斷神傷的男人身上,再也不能挪開。一隻溫暖的大手握住了她的,她沒著,卻知道那是白隱。他在擔心她,她唇角浮起一抹淡笑,她沒事!她真的沒事了!
“卿公子如果是來觀禮的,請於客席坐下,待我主行完大禮,再來與公子敘舊。”
龍源主事之一關一之的聲音傳進焰娘耳中,她不由心中冷笑,他會來觀禮,就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也不可能。
果然,卿洵理也未理關一之,一雙利直射傅昕臣,木然道:“你背叛淨兒!我會殺了她。”後面一句他是看著葉奴兒而言。
一年多來他沒找傅昕臣與葉奴兒的麻煩,除了因知道傅昕臣確實一直呆在梅園陪伴淨兒外,還有就是那個女人的求情。如非她,他早殺了葉奴兒,也就不會有今天。
而她,則如她自己所說,徹徹底底地消失在自己面前。一股無法言喻的劇痛自心底升起,就像年來每當想起她的時候一樣。他趕緊深吸一口氣,將那種痛楚強行壓下,今天之後,或許他就不會再痛了。
“傅某對你屢次忍讓……”
傅昕臣的話焰娘沒有聽進去,她只覺得眼前發黑,在恢復過來後,一股想狂笑的衝動差點逼瘋她。他心中始終念念不忘他的淨兒,而她跟了他九年,卻得不到他的一絲關注。他進來這麼久,自己看了他這麼久,他卻毫無所覺。可笑啊可笑,可笑自己痴心一片,也可笑他的專情固執,不過都是枉然,如東逝之水,歸去無痕,連一絲波紋也激不起。“
“卑鄙!”
白隱溫和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令她清醒過來,不由失笑,她這二哥連斥責的話也可以說得這麼好聽,他是怎麼做到的?
只是她尚來來得及細想,白隱已飄然離坐,一拳直襲仍立於廳外的卿洵。
那邊廂葉洽、關一之也各展絕技,與卿洵交起手來。
這三人之中,無論哪一人,都有與卿洵一拼之力,何況三人聯手。雖知他們無殺卿洵之意,可是如果卿洵被他們活捉了,以他的爛脾氣,不自我了斷才怪。她現在武功盡失,已無力幫他,而就算她有能力幫他,這一次她也決不會助他破壞奴兒的幸福。
壓下心中的關切,她站起身向大門緩緩走去。不忍見到他被擒的狼狽,害怕自己會控制不住開口為他求情,她只有強忍心痛來個眼不見為淨。她會在外面等著、等著他。
一雙大手驀然扶住她,她仰首對著從戰圈中撤退的銀髮男人淺淺一笑,“我沒那麼嬌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