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十年不晚,英雄落魄也得乞求生存。
不得說天家的女兒具有與生俱來的優勢,什麼樣的衣服都能給她穿出耀眼光彩來。
黑甲衛鎮日除了打仗訓練,再無其他可做,頭一回見這樣美的姑娘,仙女一般,紛紛抬了眼,挪不開。
慕湛一個闊步擋道衛泱身前,與身後的隊伍道:“備馬出發。”
衛泱嘲笑:“這還沒當上駙馬呢,倒擺起駙馬陣勢了。也罷,二十七八的老光棍了,頭一次有娶上媳婦的可能,自然該得意些。”
“爺虛歲二十四,十歲那年頭一次上青原郡,正逢殿下出生,殿下可記清楚了。”
自昨夜挑明後,他的態度明顯囂張許多。
衛泱越過他:“本宮沒興趣知道你多大年歲,你幾時生幾時死也與本宮無關。侯爺怕是不懂我們漢人的歷史,我們漢人的史上,還從未有過流氓做駙馬的先例。”
“正巧了,我們鮮卑人的史書裡,多得是異國公主下嫁的記載。”
衛泱眼裡異光一閃,他以鮮卑人自稱,對漢人政權是種藐視,狼子野心可以窺見。
可隨即她自嘲一笑,國已不國,皇帝無為,誰人不想取而代之。
一些事她懂,朝廷的大臣都懂,山間匪寇懂,貧苦百姓亦懂。唯那高堂之上九五之尊不懂。
行車期間慕湛一直同一人路上私語,衛泱不知他們在籌謀些什麼,過了一陣子,又聽慕湛朗聲大笑:“阿六敦不愧為我們烏坦草原的第一神運算元。”
那人比慕湛較矮,身材更瘦,比之慕湛臉上尚能看出漢人血統,那人完全是個胡人模樣,眼窩深陷,鼻樑高挺,倒也有一股子英氣。
衛泱只知道慕湛那樣的笑容準沒好事。
路上黑甲衛以商隊名義為掩飾光明正大走著管道,舒坦的很,衛泱白日在馬車上休息,夜裡每到一地,都要去夜市逛一逛。
只是越往北走,城鎮越是淒涼。百姓時刻得防著山匪突襲,又得小心胡人來犯,日夜閉門不出,各個精神不濟。
衛泱聯想到東陽城的盛世,慚愧了起來。慕湛看出她心事,前來紓解:“生死有命,由不得人選,公主生在貴族之家,佔盡天下財富,不是公主的錯。”
“呵。”衛泱冷笑一聲,由慕湛面前走過:“生靈塗炭,不該怪你們這些打仗的人嗎?”
“要打要停全憑陛下與國公大人一句話,慕湛也不過效勞於君王,不至於罪大惡極。”
說回來,蒼生塗炭,最該誅的,仍是那不可說之人。
衛泱心知肚明,可出生決定了一切,身份與立場都早已註定。
北方天寒,衛泱站在窗前不覺打了幾個噴嚏,仍不見衛桀音訊,她的擔憂日漸。兄妹連心,這些日子的眼皮跳個不停,生怕衛桀出事。
終於忍不住,還是去問了慕湛。
與他每次說話需赴死的勇氣,手心緊攥了幾次,才勉強給自己一些鼓勵。
因時勢逆轉,她處於下風,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
“過來親爺一口爺就告訴你。”
駙馬還沒當上就相當爺,世上還有幾人敢在她面前這樣放肆?衛泱瞧著那一隻腳踩凳放肆地坐著,丘八痞子模樣對她下流。
衛泱瞪他一眼,摔門而出。
幾日行車衛泱將慕湛身邊的人都摸透了,與他最為親近的除了留在東陽城的烏蘇,便是這個阿六敦。阿六敦和烏蘇兩個一文一武,都自他小時候就做他護衛,從阿六敦的口中衛泱還聽到一個叫做“叱羅”的名字。
那個阿六敦雖是胡人的兇悍長相,可比慕湛懂禮得多,這些日子有個漢人婦人照顧她的起居,不可謂不貼心,後來衛泱才知這婦人是阿六敦的妾氏,對阿六敦又多了分感謝,故此對待慕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