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等回了東陽城,看我不整死他。”
“以慕湛的性子,若沒解決你,怕是那陳安要遭殃了。那陳安自己就是個行為不端的,遇上個事兒發配到西北邊陲去,慕湛再跟他的叱羅兄弟說一聲,找個月黑風高夜處理掉,把陳安屍體懸掛在涼州城門口也不會有人多看一眼。”
“那要如何懲治那狗賊?”
衛泱自己也無頭緒,只能耷拉著腦袋,無可奈何,“既然舅舅選擇將慕湛留在朝廷,就算我撒嬌賣痴舅舅也不會同意將他逐出東陽城,除非慕湛自己要走。”
“我看他巴不得狗皮膏藥一般貼在東陽城裡,西北是他大哥的地盤,要他回涼州不如削去他的爵位或直接給他一刀得了。”
“先將他留在東陽城也好,至少表面上有個能阻止衛家勢力、分擔罵名的。他在城裡欺男霸女,殺人放火,我有宮牆庇佑,你有阿爹大哥護著,他不能拿我們怎麼樣。”
“倒也是。”衛桀嘴上同意著,心裡不知怎麼就想到了兩隻可憐的兔子面對餓狼利爪的情形。。。
在青原郡停留已有段時間,衛泱本不想回皇宮的那十面都由宮牆束起的牢籠裡,但因慕湛與衛桀都在青原郡裡,為防止衛桀露餡,她決定儘早回東陽城。
出發前一夜東陽城傳來訊息,夏王遇刺身亡了。
這個訊息對衛家來說是個不小的打擊,對衛苒來說簡直是致命一擊,前些天沒了孩子,沒過幾天,男人也沒了。
那些曾記恨過她美貌與才情的女子,終於出了口氣,看——曾經最優秀的女子,不也成了個寡婦。
秦國女子重貞烈,如果是個寡婦,那便別想再覓良緣。
像鄭黎兒那般,因是寡婦身份,才更讓朝裡的官員覺得她可輕褻,於是便讓有心之人有機可趁。
衛泱心想衛兗雖不大過問梁玉母女的事,但畢竟衛苒是他同母所生的親妹妹,她怕他心裡難受又不肯說出來,她自個兒也難受了起來。
她與衛苒並無多少姐妹情分,她也從不肯叫衛苒一聲阿姐,頂多隨其他同輩人叫衛苒一聲苒姐兒,衛苒沒了孩子,她只是出於同情而傷心,如今衛苒又沒了相公,日後的日子怕是多災多難,就算是頂著衛國公女兒的身份再嫁了,難免受人指點。
她替衛苒悲哀,不僅憐惜衛苒的命運,更可憐這世道上的女子——終此一生,我命不由我。
錯過了這個月的十五,又得再等上一個月的時間才能滿月。衛泱因思及衛兗而出神,涼風吹過,她未察覺到冷。等回神的時候,身上多了件大氅護著。
不是熟悉的氣味與溫度,她便不必浪費笑容,嚴肅著一張臉,看向來人:“這麼晚了侯爺不去休息?”
“公主不也還在園中逡巡?臣覺得屋裡太悶,便想出來轉轉,走到花園裡,竟遇到月下仙子。”
衛泱竟被他一言逗笑,這樣老套肉麻的比喻,也只有這粗俗武將說得出口。
她察覺自己失態,斂了容色,道:“侯爺睹月思人又不是什麼可恥的事,母親忌日昏睡了過去才是不敬。”
慕湛一怔,沒料到衛泱竟知今日是他亡母忌日。
知己知彼才有對戰權利,衛泱早就查清北平王府上的事。
慕湛的母親是個鮮卑女子,被他父親娶回家後不算受寵,在生慕湛的妹妹時難產而死,慕湛的妹妹與她還是同歲呢。
衛泱沒心聽他的事,自顧自地說了起來:“每逢阿孃忌日,我就睡不著,沒想到侯爺與我一樣。”
說罷她打了個哈欠,瘦弱的肩膀微微震動,慕湛凝目以對,身前的少女太稚弱,一件大氅都像要將她壓垮,她這點肩膀如何肩負起皇帝那些瑣事和衛家榮辱?
她若一隻隨時都會飛走的蝴蝶,再不伸手緊握,便要來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