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泱不知何時阿六敦與慕湛站在了自己身邊,說著他們的話。
阿六敦道:“烏坦草原近幾年變化大得很,圖蘭家的老母馬生了好幾窩小馬駒,咱們的妹子圖蘭也要嫁人了,她說。。。她等不動叱羅了。我聽磨墩說,歩喇他們打算向東遷徙,對於咱們的後代而言,烏坦怕又要成為傳說了。”
遊牧民族逐水草而居,有草原的地方就有聖靈,就是家鄉。短短百年,鮮卑族由遼東遷居到西胡,再由西遷徙回東部,仍無從定所。
衛泱雖看不起慕湛,但對草原上的民族,是由衷的敬仰。她八歲前生活在青原郡,至今仍記得每年春秋狩獵都是胡人團體得勝,得勝後他們不會急著向手下敗將耀武揚威,而是先朝著北方薩滿所在之地整齊跪拜,即便寥寥幾人,也生出百人大的陣仗來。
熱愛自己的民族與家園的人總是格外令人佩服。
瓊山上漫山遍野的山禽,慕湛興起狩獵,黑鐵衛各個整裝待發,爭先奪得頭籌。
衛泱在很小的時候就知道,那些高鼻深眼的異族人參與狩獵,不是為了那區區獎賞。
狩獵是他們的生存方式,是他們骨血裡頭的本能。短短半柱香的時間已經滿載而歸,衛泱暗暗讚歎這一支隊伍,只是打獵已經氣勢非凡,若真打起仗來,除了衛家的青衣衛能勉強與其一拼,其餘的不知幾人趕上前應敵。
炙烤的野味香氣十足,衛泱摸摸自己已開始叫喚的肚子,咽口口水,絕不讓慕湛察覺她的期待。
其實對她而言,佳餚珍饈與野味雜糧沒什麼區別,反正於她而言,都是嘗不出的味道。現下口饞,只是因為實在餓了而已。
阿六敦和慕湛人手握著一個串起兔子肉的枯枝,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慕湛這人賤得很,若是要緊的事,會用鮮卑話說,而且十分故意,彷彿久等她露出聽得到卻聽不懂的乾著急模樣。
她摸清了慕湛秉性,她雖聽不懂胡語,但讀得懂表情,只看阿六敦此刻神色悠然,就知道不是在說重要的事情。
過了一陣慕湛也覺無趣,便換回了漢話。黑甲衛的漢話流利,毫無胡人口音,這點也是令衛泱吃驚的。
慕湛對今天的狩獵十分滿意:“看來這幫野小子這些天沒偷懶練習,逮兔子的本事更近一層了。”
阿六敦道:“再厲害也比不過您這草原第一神箭手,我還記得當年我莫賀第一次帶著咱們去狩獵,您拉弓的一箭就射中了狼王右眼,莫賀說這是天神賜予您的力量。”
衛泱聽他們說起童年瑣事,不禁豎起耳朵來聽,慕湛這般不要臉的,不知小時候是不是也一個樣。
只是似乎發現了她在偷聽,他們很快換成了鮮卑話。衛泱無趣極了,又回到轎子裡坐著。
見她離去,阿六敦笑得不可言喻:“這丫頭頂好看了,您若娶回去,公主一定會很高興。”
慕湛臉上也存著笑意,明明深秋季節,他的笑像三月春風一樣。
“只怕這丫頭性子太烈,娶回去會讓磨墩受委屈。”
故鄉是每個人心中最神聖的地方,而母親佔據著每個人心裡最柔軟的一席之地,這個強硬的男人許久未這般不含雜質地笑過了。
阿六敦道:“只要一切按部就班,不久後咱們部落的仇,公主的仇,叱羅莫賀的仇,都會報了的。”
風吹大地,烏坦草原的草兒被吹得向一邊傾去,驚動了正在吃草的馬兒。圖蘭妹子唱起溫柔的情歌,等著狩獵歸來的哥哥們。
☆、母親
青原郡郡守溫之謙受過長公主恩德,將衛泱當做親女,衛泱才與他說了衛桀的事,毫無耽擱,立馬命人去搜尋衛桀的訊息。
令衛泱欣喜的是自家的大丫鬟芷心竟然自己找到了青原郡,主僕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