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仁。共享太平。這是何等胸襟。鄭和不辭勞苦。七下西洋。布皇威於萬里海疆。近攝倭寇蠻夷。遠布中華威儀。宣教化於海外諸番。導以禮儀。變其夷習。播仁愛於友邦。宣昭頒賞。厚往薄來。這又是何等功業!若是當年鄭和所制船圖。所闢航路、所繪海圖、所營海疆。之後能盡行承繼。今日何來小小倭寇跳梁。以我中華之豐饒。厲行海貿。又能得幾多銀錢。何愁國庫民生不裕?”
“陛下所見深遠!”馮虞附和道。“當日群臣只知出洋靡費甚大。故而一力主禁。其實臣已查證過。當年成祖經略西洋。開放海貿。朝廷獲利至少合黃金三十萬兩。銀千萬兩。為宋元兩代市舶司收益之十數倍!而三寶太監下西洋。每遭所費不過數十萬貫而已。”
“只是朕不明白。茫茫大海無邊無涯。船隊如何認得路?又如何往來訊息?”
“哦。皇上。海上行船。若是出遠洋。以海道針經司南。輔以過洋牽星觀天之術。不但可辨識東西南北。還可測算天高。進而推定船舶位置、方向、航路。若有海圖。便可循既往航線。避開險阻。只要船夠牢靠。給養充足。任它洪濤接天。我自雲帆高張。晝夜星馳。至於海上溝通訊息。白晝用旗帶。夜晚以***。若是遇著霧天雨天。目不及遠。則以鑼鼓、喇叭、螺號相聯絡。”
正德歪著頭想了一陣,笑道:“與陸師互通之法倒也相差無幾。不過,海上隔著遠,動靜只怕要更大些,倒也熱鬧。國城,你手下不是有支巡海船隊麼,哪天開到……便開到天津衛海面上,讓朕也開開眼,看看海戰是個什麼情形。”
馮虞略一思索,便叉手道:“臣遵旨,即刻調船北上。”
日子過得飛快,轉眼便是兩個月過去。這兩個月,正德日子可說是神清氣爽,陝西快馬傳信,朱謀反不過十八日,就被楊一清舊部、寧夏遊擊仇鉞輕而易舉地平定了!這一場反亂真可謂是來得快去得快,平息過程更是匪夷所思。
此番平叛大放異彩的遊擊將軍仇鉞,字廷威,原是寧夏總兵府一個親兵。之後總兵府都指揮僉事仇理亡故,因無子嗣,遂令仇鉞襲爵,由此發跡。後以破賊之功升都指揮僉事,正德二年擢為寧夏遊擊將軍。
這回朱亂起,仇鉞佯裝發病,閉門不出,暗中與官軍聯絡。定下里應外合之計後,仇鉞便假作投效朱,暗為內應。此時,陝西官軍進至黃河東岸設防,又燒大壩、小壩所囤積的柴草,以防為叛軍所用。仇鉞則提議叛軍主力進駐黃河西岸與官軍對峙,朱依計而行,寧夏城就此空虛。
隨後,朱出城祭天地社稷,召仇鉞陪祭。仇鉞藉口舊病復發推辭。祭祀完畢,派叛軍主將周昂前去探病。仇鉞暗中佈置壯士,待周昂一入寢室,伏兵猛然衝出,一錘擊斃周昂。隨後仇鉞一躍而起,僅率百餘親信死士擁入安化王府,活捉朱、其子臺及孫景文、謝廷槐、韓廷璋等一干叛臣。仇鉞又搜出安化王印,調叛軍主力回返。叛軍中仇鉞部將趁機率兵反正。叛將何錦、丁廣、張欽等逃入賀蘭山,為官兵搜山擒獲。寧夏就此平定。
聞知亂平,君臣大喜,仇鉞論功升都督僉事、寧夏總兵官,封咸寧伯,留楊一清撫卹地方處理善後,張永、神英率師返京。正德又下旨,免寧夏賦稅一年,以安民心。
這件大事一了,正德自然心情大好,每日不是與劉瑾玩樂,便是到軍中盤亙。算起來,似乎兩邊的時間是一半對一半。於是乎,劉瑾見著馮虞時,那臉盤子也是越拉越長。
這一日,馮虞正與將佐商議新制槍械配發方案,親兵忽然來報,劉瑾來了昂著頭闊步入內。見著屋中一干人等,不待眾人請安,便一晃下巴,“爾等迴避,我與你家大人有話要說。”說著,他回頭吩咐跟來的一群宦官,“你等且在外頭候著。”說罷,劉瑾自顧自往上垂首地椅子上一坐,兩眼死死盯著馮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