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老爺、小舅爺到……”
這一聲報喊令屋裡的人都寂靜了下來。
程敬之穿著一套深黑的毛領風衣,整個人都籠罩在黑色之中,領上的水貂毛隱隱地發出暗沉的亮光,看起來頗有神秘感。子衿下意識地低頭瞟了眼自己的大毛領,好像他們挺有默契的。
後面劉佩宏則穿著一身彰顯身份的軍裝,筆直地站在程敬之的身後。
他還是來了,或許對於他來說,這樣的刺殺就像是家常便飯罷。
佩清被扶著上了婚車;子衿發現自早上到現在,佩清的孃家女眷只有劉佩如去閨房探望過,劉母一直都未露面。現在大家都要送嫁到教堂,她還是沒有出現;莫非是生病了?子衿看著車內的佩清,不知道她的內心深處是怎樣的滋味。
她吸了吸鼻子,冬月裡的氣溫已經有些冷的駭人了。眾人都各自上各家的汽車,子衿本是想搭佩清那一輛的,就因為躊躇了那一會兒,佩清那車便被喜娘伴娘給坐滿了。她便索性敲了敲佩清車後劉佩宏的車窗;他極不情願地將車窗搖下來:“你有什麼事?”
“搭個車。”她笑得極為誠懇。
“我大姐夫不就在後面麼?”
劉佩宏的意思很明顯,不搭。她當然知道她大哥的汽車就在後面,可她卻是不達目的不罷休,激將道:“連個車都不讓搭,怎的一點風度也沒有?”
劉佩宏雖年少,但也不吃子衿那一套:“這車上坐的可是將軍,豈是隨隨便便可搭人的?”
子衿嗤了一聲,毫不在乎地說:“搭將軍的車怎麼了?我還與將軍一起吃過飯呢,你不是也在場麼?”
“我……”劉佩宏自知說不過她,索然道:“就是不搭人,萬一你是刺客怎麼辦!”
“我是刺客?”子衿指著自己,瞪著劉佩宏強詞奪理道:“不搭人?那你在車上做什麼?難道車上坐的都是怪物?”
“你這女人真是不可理喻……”
“好了佩宏,前面的車都要動身了,江小姐快上來吧。”駕駛座上的李亥鈞對子衿不似劉佩宏那樣起疑。
“還是李副官心善。”子衿開啟汽車後座的車門,就那樣堂而皇之地坐在了程敬之旁邊:“將軍好。”然後對著前面的劉佩宏嫌棄地說:“同樣都是副官,看人家李副官心胸多豁達。”
劉佩宏畢竟還年輕,被她這麼一說不服氣地哼了一聲:“這樣就是心胸豁達了?我這叫心思縝密!”
“喏喏喏,差別就在這裡,”子衿趴到劉佩宏座椅後背上,看著他的後腦說:“我不就是誇了句李副官麼?你這就忙不及地為自己辯解,真像個小孩。”
劉佩宏驀地一回頭,將子衿嚇得立刻放開了那座椅,對她凶神惡煞地說:“我像小孩?看你那沒發育的模樣應該比我更小吧?”
“你說我沒發育?那你就發育了麼?看你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我看是智商還沒有發育完全吧?”
程敬之有些頭痛地撫著額,低頭輕輕地咳了一聲。
“你這樣子也就十四五歲吧?這小身板想四肢發達都想不了哩!”
子衿從小到大都覺得自己個子甚高,發育也與同齡人相差無幾,此次被劉佩宏多次人身攻擊,也是顧不得什麼大家閨秀形象了。將衣袖往肘上擼了擼,正準備好好的與劉佩宏理論一番,汽車忽然在她毫無防備之下驟然發動了起來,她一個猝不及防,就那麼摔到了程敬之身上。
“哎喲!”劉佩宏也是被突然的慣性甩到了車窗上,捂著被磕痛的額頭對李亥鈞不滿地說:“李大哥你怎麼開車的呢!心胸豁達!”
李亥鈞乾笑了幾聲,連忙說:“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要怪就怪他們自己咯,方才將軍的示意他們二人充耳不聞的,他也只能出此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