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臨的字連同連同商平自己寫了的一同收到一個漆雕的盒子中收好,再放入裡間的書架上,回身對我笑道:“總算是了了一樁心事,咱們也就做到如此地步了。”我也點頭道:“今天我再熬一天,儘量多臨些字,明日趕在聖駕前送了來,興許萬歲見了字高興了,別的就不理論了。”崔福也拿起桌上的茶杯,笑道:“如此,奴才就先以茶代酒,敬公子一杯。”
我正笑說不敢,卻見門“咣噹”一聲被踹開,商平大紅的身影出現在門口,一時間灼傷了人的眼。我儘量平復著突然緊張起來的心,眼見著商平面無表情的一步步邁進書房,身後跟著若干持刀佩劍的侍衛。我忽覺袖子被人扯了一下,猛的回過神來,見崔福下跪行禮,口稱“殿下”,也忙衝著商平躬下身去。
商平半天沒有說話,也沒有讓我們起身的意思,我半貓著腰,用眼角的餘光瞥見他揹著手,圍著紫檀木的書桌一直轉著圈,也不知心裡在盤算些什麼。心道,死孩子,這麼些天連個影子也不見,乍一露面,就跟吃錯了藥似的。
忽聽商平冷冷一哼:“崔福,你這狗才越發的膽大了,誰準你動這套茶具了?”崔福嚇得在地上咚咚的叩頭,連聲道:“奴才該死,奴才該死。”我一聽急了,這套茶具是那天我無意中翻出來,用它玩了一次。崔福見我喜歡,便每日用它來沏茶。我印象中這茶具並不是商平的愛物,且發現它時已經落滿了灰,顯見是不受待見。又著實愛它樸拙,想著商平天天不見人,就是見了也未必會理論這些小事,便沒說什麼。誰知商平今天不知哪裡受了不自在,特特的跑這來,找茬發作人來了。明知商平多半不是因為茶具,可總不能讓他因我受累,忙直起身,陪笑道:“對不住,原是我那天興起拿出來玩的,並不關崔福的事。”
商平並不答話,只冷冷看了我一眼,走到案前,抬手斟了一杯茶,拿起走到書桌前,隨手揭起一疊宣紙,鋪在桌子正中。我一點也猜不透商平這是要做什麼,難不成明天聖駕到京,這小子今天幡然醒悟,要用功苦讀了?
暗算
我在這胡思亂想,商平卻不緊不慢的比照“鳳凰三點頭”的手法,將一杯茶仔仔細細的淋在了宣紙上,手法高超,一滴茶水都沒浪費,將整疊宣紙給澆了個溼透。然後將手移到桌邊,一鬆,茶杯落地,應聲而碎。我和崔福在這一站一跪,傻愣愣的看著商平在這一句話不說的一通搗鼓,不知這位爺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正不解其意,卻見商平轉身坐到椅上,雙腿交疊,以手輕釦扶手,雙眼緊盯崔福,直把崔福盯的戰戰兢兢。我心中不忍,正要開後,卻聽商平終於開口:“崔福,你在這尚書房伺候我多久了?”崔福誠惶誠恐的答道:“奴才自五歲進宮,便一直在上書房聽差,開始只做粗使,後來管事公公見奴才還算老實,就逐漸的讓奴才上來伺候各位爺的茶水,至於專門在您跟前聽差,是近兩年的事。”
“哦”商平將身子往椅背上一靠:“那日子也不算短了,這宮裡的規矩是不用我再說了,宮規森嚴,奴才們犯什麼錯,受什麼罰,沒什麼可商量的。”
我聽到這裡,一頭霧水,不解其意。卻見崔福不再蝦米似的蜷伏在地,依舊跪著,卻慢慢挺直了腰板,眼睛看著商平,平靜地說:“主子說的是,有功必賞,有過必罰,誰該賞誰該罰,主子心中明鏡一般,不必奴才多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