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頭淡淡一笑,手從領帶上放開,表情十分愉快地把人拉到了演播臺上。
攝像機對準,鏡頭開啟,錄影按鈕穩穩按下去——錄製開始。
演播臺的燈光及座位設定完全和正式錄製裡面用的一模一樣,只不過少了幕後工作人員,所以沒辦法多方位切換角度而已。不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這一次的“採訪”將會被完完整整地記錄下來,作為一個珍貴的紀念好好儲存著。
他除錯了一下領口上領夾麥克風,準備完畢後就用一個很閒適的坐姿微微斜在轉椅上,朝身側的那個男人笑了笑。
“沈醫生,”已經過了三十歲的他,聲音比他們剛剛相遇的時候低沉了些,氣質也比記者時期更從容,更具沉澱感,“歡迎您今天來到我們的演播現場,成為第一位接受我採訪的嘉賓——”
“謝謝主持人。”沈雁的最後三個字微微放慢了一點語速,笑容溫和。
為了那三個字,他暫時把心癢癢想湊過去親一下的衝動按捺住,開啟面前的文稿夾,進入正題。
“今天這個採訪的主題——是‘回憶’。”
回憶,都是要回到最初的。
“我們從這張紙開始吧?”
他一邊微笑,一邊在桌上輕輕展開幾張紙。那是幾張普普通通的便箋紙,就是那種記事小冊子上的,只比手掌大一點點,已經因為過了許多年而老舊得皺起來了,然而紙上的字依舊清晰。
【細心,敬業,謹慎,體貼,責任感,忍耐力,同情心】。以及更多……
這些關鍵詞以速記的形式匆匆寫在上面,以至於筆跡有些潦草,在微微開始泛黃的紙面上一筆勾出多年前的那個畫面。
一個在手術室內,頂著三十多度的暑熱默默為送進來時以及奄奄一息的貓咪們搶救。
一個在手術室外,專注地看著,看得出神,把自己當時的感受寫成一個個形容詞,作為新聞稿的初始材料。
“這幾張紙就是原來的那幾張紙,”對面那個人驚訝的眼神讓他看了心情愉悅,“我一直偷偷藏著呢。”
頓了頓,聲音放低。
“這些詞,代表了我對你的第一印象。那麼……我的第一個問題來了,請把你對我的第一印象也寫在一張紙上,一張就行。”
說罷,取出一張大小相同的便箋,眼角彎彎地推到沈雁面前,放下一支筆讓他寫。
本以為這個問題需要花一段時間回答,想不到沈雁只是默默思量片刻,也提筆寫下了一行詞語。
【堅韌,專一,理性,善良,安全感,觀察力,包容心】
還要繼續往下寫,被這麼寫的人已經不好意思往下看了,漲著臉輕輕用手往紙面上一遮,正想把那張紙抽回來,沈雁卻“啪”地一下結結實實地按住了,連同他的手也一起按住,掙扎不開。於是那支筆又沙沙幾下寫完了最後一句補充說明——
【不好意思時,耳尖會微微發紅】
“好比現在這樣。”
沈雁低聲喃喃,笑著用手揉了揉他又紅又燙的耳尖,而那裡的溫度似乎比剛剛揉下去那一刻更高了。
之後他還問了許多問題。
關於車禍。
關於探病。
關於同居。
關於家。
對他而言,聽沈雁從另一個角度來講述關於他們的種種過往和感情,是把他們的“回憶”裡必不可缺的部分。
當他問完自己的最後一個問題,攝像機上顯示的時長不知不覺已經到達三個半小時。
“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