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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年輕的水手那顆小小的心,無法盛下薩福豐富而強烈的女人的愛。他膽怯、退縮、逃逸得無影無蹤,彷彿薩福的強大,會把他吞沒了似的,他感到惶恐不安。這是他沒有福氣。沒有詩性的男人,註定承受不起女詩人情感噴發的震撼。所以他只該在他的那個層次,守著一個平常的居家女子,過一種小家庭生活。他沒有能力去創造生活的輝煌,他只感到薩福對他的壓力和難堪,因而一去不回。

飛翔著的自由精靈14(1)

凱瑞與卡特琳娜結束日本之旅回巴黎後,凱瑞的心情確實好了不少。在巴黎她已擁有了一些朋友和同事的純真友誼。她孤寂的心靈,時常會有朋友們的慰籍。然而身在異國,她還是想念故鄉。故鄉有她的親人、朋友和同學,故鄉還有她童年生長過的地方。那巷、庭院、青石板彷彿依稀可觸。那小河、流水、樹木,彷彿還是那樣潺潺不息,碧綠茂盛。還有童年的小木屋,還有兒時親自栽種的楓揚樹。此刻,凱瑞彷彿是一個在夢中自由飛翔的精靈。她倏地飛回到故鄉的小河邊,用心兒撫慰著兒時的每一寸土地,懊悔著在人生的道路上曾被那麼多微不足道的理由羈絆。她丟失了愛過的那山、那水、那故鄉的楓揚樹——她還能挽回那許多年飛散了的夢魂嗎?故鄉的風搖曳著樹木的枝杈,葉兒在耳邊颯颯作響。她想它們也許已不再認識她:那個清純的梳著兩個羊角辮的小姑娘會是她嗎?她沒有魚尾紋,她的心也不是這樣沉重得像塊石頭的。

凱瑞長途飛翔時,像一隻病鳥。一會兒飛高,一會兒飛低,感到累極了。她怎能不累呢?生活在大千世界裡,蹦蹦跳跳的小白兔,老早變成兔媽媽了。於是她嘆一口氣,躺在長滿野花與蒿草的山坡上,仰望天空。天空還是純粹地藍,雲朵變化著各種神態,悠悠盪盪地從她頭上飄過。那個天真、可愛的小姑娘赤著腳,在泥濘不堪的路上巴嗒、巴嗒地向她奔來,老遠就嘎嘎笑地喊她。她的|乳白色迷你連衣裙,遠遠地望去像一隻小天鵝在飛呀飛的,美麗極了。可是當她快飛到她面前時,突然一陣雷聲轟鳴著把她嚇跑了。她極力追趕著,任憑大雨抽打她的臉頰,灌木劃破她的衣衫,她還是追不上她。她終於呼喊:“還我童年,還我潔白純真小天鵝似的心。”她哭了,淚水佈滿了她的眼睛。

凱瑞曾經做過很多夢,但從沒有滿足過。在夢裡她總是期盼著什麼?追求著什麼?可就是這個夢使她忽然頓悟:她一生都在追求那份童真。只有那顆真純的心,才使她對生活永遠充滿熱情與摯愛。只有它,才使她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與挫折中振奮精神,鼓足勇氣。只有它,在歲月的河流裡,才使她永遠清澈、奮發、努力。

於是在阿芒去世半年之後,凱瑞辭去了報社工作,毅然決定回國定居了。她覺得只有回到祖國,才能讓她心裡踏實、安寧。因為祖國是她的根。身在異國他鄉便格外覺得“根”的重要。凱瑞歸心似箭,她很快辦理了回國的一切手續,買了一張飛香港的機票。她要在飛故鄉前,去香港看望姨媽。然而,姨媽孤身一人要去埃及旅遊。凱瑞只好把機票改換到飛回故鄉的航班。故鄉最讓她擔心的,便是她的婆婆與公公了。她真不知道他們在失去愛子後,會是一番什麼樣的境況?

人真是很脆弱的。阿芒因車禍在瞬間變成了一盒骨灰。過些天,凱瑞就要把他的一部分骨灰捧回故鄉去。這是極其殘酷又壯嚴肅穆的事。凱瑞想到了人生價值。什麼樣的人生才有意義與價值呢?一千多年前,嵇康在刑場上彈撥一首絕唱《廣陵散》。他在赴死前,照樣彈得迴腸蕩氣、清風襲人,照樣有著鏗鏘的英雄氣概。這連殺他頭的司馬昭,也沒想到一個行將死亡的人,面對死亡會那麼沉著冷靜。

都說刑場是冰冷的。但嵇康的胸脯裝著清風、流雲。他心中一片光明,臉上無限祥和。他的眼前彷彿有滿池睡蓮,在悄悄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