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放一聽便知是要給嬴泌和定下職分,便道:“泌和這年餘收編了不少北方的民軍,如今大約有三萬步卒。”
雲行天想了想,以歷來的慣例,統三萬步卒的將領,當為副將,不過招攬嬴泌和並不是單為他一人,更是為了籠絡嬴氏一族,不妨大方一點,於是道:“便授嬴泌和以將軍之職吧。”
嬴泌和正待道謝,袁兆周卻插上來說道:“其實雲帥帳下,猛將如雲,有沒有贏公子都不相干。倒是文臣之中,能堪大用的甚少,贏公子家學淵源,世代為朝廷樞相之臣,理起民政來只怕比作戰更能見長。不如就請贏公子委屈一下,襄助於我,如何?”
雲行天一聽便知,袁兆周不願讓嬴雁飛的兄弟得了兵權,也覺有理,便問嬴泌和意下如何。嬴泌和倒似未曾覺出什麼,道:“泌和唯雲帥之命而從。”
雲行天笑道:“好,好,就是如此。”轉過頭又對一邊默不作聲的雲行風溫言道,“小風,你晉將軍的事也已定了,回西京就同褒獎的聖旨一同下來。不要怨天哥太狠心,你當初當那個將軍聽了多少閒話?如今你一步步積戰功掙到這個名位,又有誰敢不服?天哥也不怕當著這裡的將軍們說,雲軍終歸是我雲行天的根本,雲軍斷不能落到一個不成材的主將手上,我雲家的子弟也沒有靠父蔭的理。你如今已沉穩多了,天哥心裡也就踏實了。小風,你要體會得天哥這番苦心。”
雲行風行禮道:“行風過去行事荒唐,至今念起猶慚愧至極。各位副將統領中,功勞才幹遠勝行風的大有人在,請雲帥收回成命,行風實不敢當。”他言語穩重恭敬,雲行天卻有些悵然若失。
想起當年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搗蛋鬼,回回闖了禍便跑到自己身邊來一口一個天哥地叫,如今卻也如此生分了。他自失地一笑,心道:這不正是我懲治他想要的結果麼?
帳內諸人中,只有雲代遙和袁兆週二人注意到了雲行風垂下的眼簾中有一絲陰影閃過。
諸事已畢,雲行天便道:“走,我們上山去。”一行人出帳,接過親兵牽來的馬匹,向著雁脊山口而去。
眾人隨雲行天上了雁脊山口北側的險峰,行到山腰,勢已極陡,馬匹行來甚是艱難,於是便棄了馬,命親兵們看守,徒步上山。約摸近兩個時辰,終至山巔,向下望去,只見群山起伏,峰巒嘯聚,如萬兵點齊,默立待命,禿嶺之中,薄靄重煙,暗藏無限殺機。其間一線細帶穿過,掩映於重重丘壑之間,時斷時續,若有若無。
雲行天指著那山道言道:“五十年前,特穆爾吉的鐵騎便是由此進入了中洲。”此言一出,眾皆默然,胸中似有酸苦之味難以言述。眼前這萬頃山嶽恍惚間化為座座墳包,中洲五十年的烽煙紛至沓來,似有從天際地下傳來的哀鳴悲慟在耳畔迴響。
良久,雲行天道:“我們是第一支來到這裡的中洲兵馬,從此以後再也不許蠻族的馬蹄越過雁脊山口一步!”
眾人一聽,知是談到了正事,紛紛收束了心思靜聽。
雲行天道:“蠻族在雪擁關受了那麼大的挫折,雄兵鐵騎不能越雪擁關一步,可知蠻族於攻城畢竟不甚擅長。風涯山脈的險峻遠勝厚琊山原,如於雁脊山口築一堅城,則蠻族日後就只能望山而嘆了。”
袁兆周道:“此言極是,當年中洲於蠻族一無所知,全然沒想過防範,是以在此全不設防,才叫蠻族如此輕易地橫掃中洲。後來兵敗,也無力將戰線推至這裡,今日正該乘勝促成此事。”
雲代遙捻鬚點頭道:“是呀,我們這一戰,因不能在平原上與蠻族交鋒不得不退到厚琊山原,如能在雁脊山口攔阻蠻軍,就不需遷移百姓,付出如此慘重的代價。”
嬴泌和亦道:“單單是在雁脊山口築城是不夠的,雁脊山口地勢狹窄,城難築大,所儲糧草必不足,能容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