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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兆週轉過頭去看來人,笑道:“泌和怎麼上來了,你正該忙得很,怎的如此有閒?”
嬴泌和笑笑道:“只是覺得有些怪,昨日這些人在這門樓下對項王歡呼如潮,都恨不得為他而死。而今,同是這些人,同是這處門樓,太后幾句話之下,就此散去,這人心,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袁兆周揮手著太監們抱旗而去,向下望道:“也沒什麼好奇怪的,人心向來是於我有利者順之,於我不利者反之。中洲這些年好比是遍體鱗傷倦極了的人,項王好比是一劑回神湯,人喝下去不覺得累也不覺得疼,藥勁一撤就挨不住了,只想休息。”
嬴泌和點頭道:“是呀,不過項王真是了不得的一劑藥,當年中洲糜爛成那個樣子,都能讓這些人與蠻族捨生忘死地鬥。和蠻族最後決戰時,人人為之效死的氣勢,至今念起,都難以忘卻。”
袁兆周淡淡道:“剛不可久,原先中洲外邪入膚,必用猛藥,孤注一擲只求保全性命,如今既活了過來,自然要好好調養,有聽說過人生了病只用一味藥的麼?既不好用了,便只好換掉。”
嬴泌和聽這話只是苦笑,笑了一會兒,神色黯然道:“袁先生是堪透世情的人,狠得下心。可我心裡從楊將軍找我講話起就沒舒坦過。就算我跟了項王只兩年不到,還是……唉,項王這人是天生的王霸之姿,只要與他見過,就沒法忘記的。”
袁兆周仰首看天嘆道:“過去這九年,我全部心血都在他身上,誰知會有這樣的結果?項王他太苛了,待人苛,待己更苛,他的心性太高,叫人都跟不上。項王好比嚴父,不許人玩耍遊戲,只著人一味用功。用功固是極好的,對小兒的將來也是要緊的,可過猶不及,小兒心性多是好逸惡勞的,日子一久,自然便生怨意。太后好比是慈母,慰其傷痛,投其所好,自是讓小兒樂意親近。唉,天下之事,就是如此,你辛苦得來的,往往叫旁人一伸手就拿了去。”
嬴泌和點頭道:“確是如此。太后讓我把項王的姬人們都遷到他現下住的紫晨宮裡去,還著我將他項王府裡的一物一件均按原樣挪過去,先生瞧這妥當麼?這來來去去的只怕是會被人發覺。”
第十二章 紫晨宮
“按她的話做吧,項王眼下正是最難受的時辰,有相熟的事物在身邊總歸好過些,我們總不成讓他連點散心的事都沒有吧?”
雲行天在這紫晨宮中呆了多少時日,他自己也懶得記憶,自從他的項王府被整個搬到紫晨宮裡後,他就如同在府裡偶爾閒暇時一般,和姬妾們下下棋,看看歌舞,逗逗兩個小女兒玩耍,興致上來了還喝點酒,不過做的最多的事就是睡覺,他總說過去十多年都沒有好好睡過,眼下正是該補上的時候。
這一日他在正在高枕大夢,突然覺得床前站了個人,不耐地揮揮手道:“走開走開,叫你們不要進來。”可那人沒有動,雲行天抬眼一看,怔了一怔,再揉揉眼,嬴雁飛站在他的床前。
雲行天一笑道:“是你呀,我聽人轉過你的話了,在城頭上的那一篇,還有在暖曦閣裡的那一篇,真是絕妙好辭呀。過去老說你在做看客,如今親自披掛上陣了,倒也是唱作俱佳。我那天可是為此浮一大白呢!”
嬴雁飛眼神柔柔地看著他道:“你不要這樣子,我知道你心裡不痛快。你是英雄豪傑,可以征戰於天下,而我是婦人女子,只好用陰謀詭計。”她說著說著有些激動了起來,這些話好似悶在心中許久了,此刻越說越急,“不要覺得不公平,上天生你為男生我為女,便是對我最大的不公平。我做了你那麼久的棋子,我們換一換,你做幾年我的棋子,好不好?讓我們重新來過一次,好不好?”
雲行天眼神一閃,道:“你要怎樣重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