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真正的普通人,讓九頭獅子送他北上。
他原本的計劃是悄悄登上少帝山,以最快的速度砍下姬無道頭顱,徹底終結這座戰場。
可隨著北上途中寒風越來越烈、落在肩上的雪越來越重。
他才明白自己或許已經暴露了。
所以他問白安貧中央地域是不是一直下這麼大的雪,有沒有感覺到寒風如刀灌入體內。
得到答案後。
他不再隱藏天地雛形。
事實也是如此。
當他不再隱藏的時候,反倒是徹底消失在這座戰場,消失在那道若有若無的目光中。
只可惜。
姬無道雖然腦子有問題,卻是名副其實的妖孽,獨佔這座戰場七成不止的氣運,氣沖斗牛如大日橫空。
陳知安登上少帝山的那一刻。
天幕之上那道淡漠目光又一次落在了他身上。
那道目光透過姬無道的眼睛,以天命之子為紐帶。
再一次尋到了他。
在那道目光注視下。
陳知安就像個被剝盡衣衫的姑娘,無所遁形,無法遮蔽、一切都被看破。
無往不利的劍經和死人經被禁錮。
劍不得出。
陰神殿不得顯化。
就連天地雛形都無法鋪開!
他只剩下三尺立錐之地。
彼時他心境跌到了谷底。
他手握拂燭卻無法出劍,神識種子無法播種,神庭天眼無法睜開、天帝印無法祭出,不死蟬陷入沉睡。
彼時他一切手段都被剝奪。
他近乎絕望起來。
然而在他絕望憤懣時。
他發現體內細若遊絲的氣血,忽然開始沸騰起來,就像一尊巨人在面對浩瀚天威時發出了不屈的怒吼。
氣血蒸騰,奔流不息。
剎那間點亮體內那三百六十顆星辰。
昂揚戰軀第一次在人間顯化。
在狂風暴雨般的攻擊下。
他硬扛這天地威壓,以最純粹的肉身之力打碎這座戰場加持在姬無道身上的氣運。
砸碎了鎧甲、碾碎了那道金光。
然而他終究只是一個人。
一人之力。
又如何扛得住這天地之威。
在他打碎氣運重新鋪開天地的同時,無窮殺機終於落下,彷彿這座戰場向他斬了一刀,瞬間將他重傷。
倉促之間。
他只來得及將一枚神識種子打入姬無道意識海。
隨後便被姬無道拎起巍峨大山鎮壓。
那一瞬間。
他幾乎已經死了。
氣若游絲,渾身骨骼斷裂,深可見骨的刀傷遍佈全身,就連頭顱都被砸出了一個窟窿,就連陰神都陰神支離破碎。
換成任何一個通玄境小宗師,在那一刻其實已經死了。
不過他沒死。
這得益於姬無道。
讚美姬無道,感謝他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
姬無道將這座戰場加持在他身上的氣運變成了鎧甲,將金光變成披風,他雖然是天命所歸,和這座戰場之間的聯絡卻並不緊密,他得意地拒絕了這座天地的意志。
所以當陳知打散氣運,打碎那道金光後。
那道目光再也無法落在陳知安身上,姬無道認為陳知安死了,這座天地便認為陳知安死了。
他失去的一切。
再次回到他身上。
世界種子悄無聲息吞噬打散的氣運,武道殘卷開始煉化肉身,陰神殿修補陰神,劍意燃起墟火,在體內遊走。
竟因禍得福,破而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