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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部分

學校裡學習,他們不但成績得不到保證,連生命每時每刻都受到威脅。陳永濤見我不說話,說:怎麼樣,是不是有些後悔了?我說:不,這正是我想要找的地方。陳永濤笑笑:那就好。他說這裡雖然條件差點,但環境確實不錯,很適合你。以後我有時間一定要來這裡度假。

我沒有對陳永濤說假話,我確實很喜歡這裡。這所條件簡陋的學校讓我感到了一種親切,因為它酷似我腦海裡的那所山村中學。不僅環境相似,而且名字也只差了一個字:楓嶺學校。這些陳永濤當然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的人生中為什麼有那麼多讓人無法解釋的巧合。四年前我從楓樹嶺中學逃離,四年後卻又來到了連名字都相同的另一所學校,這兩個相隔幾千公里卻十分相像的學校為什麼偏偏出現在我人生的兩個端點上,這難道僅僅是一種偶然的巧合嗎?它會不會是某種啟示?

楓嶺學校是一所完小加戴帽初中,師資力量同它的校舍一樣令人堪憂,十二名教師只有兩名公辦,其餘全是從這裡畢業又回到這裡代課的民辦。我的到來給學校帶來了一點騷動。學生聽說來了一個大學畢業的新老師,整個中午都圍在辦公室外面不肯離去,他們扒在窗戶上伸頭探腦,想看看大學畢業的老師究竟與他們的老師有什麼不同。他們看了很久並沒有看出什麼不同之處,然後離去了。

晚上校長特意買了酒和菜加餐,為我舉行了一個歡迎便宴。十二個老師只有那個叫呂娃的女教師沒有參加。一個晚上大夥都在議論她,校長說她去縣上見她的男朋友去了,而另一個老師說她去城裡是去聯絡調動去了。校長劉福仁五十出頭,一副地地道道的山裡農民模樣,幹了二十八年民辦教師,三年前剛轉正。他說他的全部人生都獻給了楓嶺學校。還有一個公辦教師就是那個還沒露面的呂娃。我的經歷顯然令校長和老師們欽佩,又使他們好奇。校長劉福仁問我:你準備在這裡呆多久?我說我來的時候就沒有打算走,我要在這裡呆下去,直到我教不動為止。劉福仁和老師們開心地大笑起來,顯然他們認為我是在說玩笑話。我說你們可能不相信我的話,以為我是來體驗生活的,對嗎?劉福仁說:前年省裡來了一個青年教師,是團省委派下來掛職的,定好兩年,結果只幹了六個月就走了,說這裡的水土不服。我說:我和那位青年教師不一樣,他下來掛職可能是為了今後當官升遷。而我一不為升官,二不為撈錢,這兩樣我都得到過了,所以我無任何顧慮。校長有些尷尬,連連說對不起,並對剛才的話向我道歉。他站起來,雙手把酒杯高高舉過頭頂,說:我代表楓嶺學校敬你一杯。老師們也一起跟著站起來,把盛滿酒的杯子高高舉起來。我舉著杯子同大夥一一碰了一下,碰得酒花飛濺,然後雙手捧著一飲而盡,並將空杯子朝大夥亮了一下,樣子挺有些豪氣。接著大夥也一飲而盡,將空杯子朝我亮了一下。那場面有點像桃園結義,又有點像遊戲。

這天晚上,我和校長劉福仁都很高興。劉福仁高興是因為他不用花一分錢就得到了一個好老師。我高興是因為我找到了一個理想的歸宿。學校靜得讓人懷疑它的存在,所有老師都回去了,他們住在附近農村,每天早出晚歸。劉福仁本來也要回去的,因為學校裡晚上只有呂娃一個人害怕,他才每天晚上留下來看校的。聽說劉福仁老婆對他每天晚上住校還心存疑慮,並且進行過幾次突然襲擊,當然沒有抓到什麼把柄,讓人啼笑皆非。但後來不知怎麼事情傳到了呂娃的耳朵裡,呂娃便以此為由向縣裡提出了調動的要求。劉福仁說:我那婆娘真是沒腦子,我連想都沒想過這等事。呂娃是楓嶺學校唯一受過師範教育的公辦教師,是我的寶貝,我做夢都害怕她飛了,還敢有這種胡思亂想?他說:其實呂娃早就想飛了,一直沒有理由。

劉福仁當天晚上就把初三的數理化全部交給了我,這些原來全都是由他教的。劉福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