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夏有些生氣:誰弄的這個禮啊?真是愚蠢,他就奇怪別人成親是怎麼剪的。
承認,此世的大部分男人,是沒有他這種糾結心態的。不過於剪一縷髮絲而已,不過是讓妻子的髮型稍微亂一下而已,男人很少會在意這種小事情。只傅明夏那種敏感又事多的個性,讓他既常常粗心大意,又常常陷入煩惱中。
周圍人都只是看著新郎官拿著一把剪刀,在新娘的頭髮一圍轉了一圈,都沒剪下去,一時都茫然,不知道王爺在猶豫什麼。不會是後悔娶親了吧?這也太過分了,人家姑娘都坐這裡快坐僵了。
葉鸞一開始也如眾人般不知道傅明夏在想什麼,可他半天不動,眉頭越皺越深,她就忍不住擔心他是出了什麼事。幸好兩人坐得挺近,說話聲音輕一些,只他們兩個能聽到,也挺方便的。她小聲問他,「怎麼不剪了?你看司儀的臉笑得都麻了。」
傅明夏聲音含著濃濃的怨念,「你這什麼破髮髻?梳成這樣,我一剪,不就掉下來一綹嗎?你還怎麼梳上去?乾脆別剪了。」
葉鸞連忙按住他的手,別啊明夏,你要鬧脾氣也別這個時候啊。但她總算知道他是在愁什麼了,有些意外又動容,看他一眼:夫君,你還真是能時時刻刻帶給我驚喜。這個世上,會關心妻子頭髮梳不上去怎麼辦的新婚夫君,你也算獨一無二了。
她笑著牽過傅明夏的手,伸到自己長發中,淡定地扯下來一綹,就著他的手,一剪刀就下去了。司儀鬆口氣,總算剪下去了。而葉鸞對著臉色難看的傅明夏輕聲笑,「別不高興,相比起來,能夠嫁給你,只用剪一縷頭髮,我很高興呢。」
傅明夏看向她,垂下視線,「你真的很高興?」
「是啊。」
一屋子正等著下一步,就見新郎官突然摟住新婚妻子,在她唇上親了一口,眾人都發出驚呼聲,瞪大了眼,然後笑眯眯地看著他們。葉鸞趕緊推開他,臉被人笑得一陣發紅,對上傅明夏的眉眼,她也禁不住笑起來。在司儀的催促下,傅明夏這才繫好兩人的長髮,放進荷包中,算是給婚事畫上了尾音。
等傅明夏被眾人簇擁著離開,葉鸞仍坐在床頭髮笑。她現在算是真正嫁給他了,是吧?想起來,真是很不容易。他們能從一開始的矛盾重重走到這一步,命運已經是極為眷戀他們兩個了。
葉鸞正想著這些,聽到外頭有些喧譁,叫人來問。杜鵑小心看她一眼,「相爺在外頭說,王妃你是繼室,要去祠堂,在原王妃娘娘牌位前行繼室禮,以示尊重呢。」
喜鵲也道,「可是王爺不肯,皇帝陛下正在勸呢。」
兩個小丫鬟都眨巴著眼看葉鸞,唯恐她不高興。其實跟葉鸞這麼久,府上的人早就忘了,王府原先還有一個王妃。因為他們跟著傅明夏的時候,府上就只有傅明夏一個主人,葉鸞後開到來,大家就當她是第二個主人了。現在相爺突然一說,眾人才一頭冷汗:在準備婚事的時候,完全忘記
了這茬。怎麼辦?大家都說王爺特別喜歡原王妃娘娘,如果因為大家忽略了這個,惹得王爺不快怎麼辦?
葉鸞問清楚了後,則就知道,傅明夏是肯定不會接受相爺這個意見的。在傅明夏心裡,恐怕根本就不想承認他和梅落有過過去。而祠堂裡,也根本就沒有梅落的牌位。這不是說因為梅落還未死,所以傅明夏不放牌位。按傅明夏的心態,她就算沒有死,他也不會拒絕放個死人的牌位去膈應本應活著的人。梅落的牌位不入祠堂,僅僅是因為傅明夏根本不承認這個妻子。
目前這個秘密,只有皇帝、皇后還有葉鸞知道。一直到等到皇帝完全贏得相府的權勢,制裁相爺,當年發生的事,才會真正地公佈天下。
葉鸞想,她會陪著傅明夏等那一天的到來的。皇帝是位明君,這一天,一定不會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