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後總是難言的痛苦。
聽說在民國時期,教師的待遇很高,進可以為官,退可以治學。我想,在那個時候,一個教師,為了買房子,還用得著這樣背叛著良心和人格去斂財嗎?聽說,十年的文革打倒了很多有知識有文化或許能夠造福中國的人,然後讓文化和科技斷層,然後在城鄉二元制的管理下讓農民苦不堪言,然後讓我這個農民的兒子為了一套二手房都苦苦抗爭了好多年。我好羨慕新聞上報道的那些打工的人,比如早些年的安子女士,沒學歷沒技術沒長相,一年卻能掙幾十萬幾百萬,而我到現在,都還沒有完成資本的原始積累!
對了,平時我還喜歡看索爾仁尼琴的《古拉格群島》。他在書中說,斯大林這個魔鬼,殘害了幾千萬俄羅斯優秀兒女。《古拉格群島》寫得太好了,以至於我每次開啟它之前,都先痛哭流涕一小會,然後才懷著一種基督徒對於《聖經》的心情去閱讀它。並且,我還把它當作一面照妖鏡,時時來燭照世間提醒自己。
正是:
凌波不過橫塘路,但目送芳塵去。錦瑟華年誰與度?月橋花院,瑣窗朱戶,只有春知處。
碧雲冉冉蘅皋暮,彩筆新題斷腸句。試問閒愁都幾許?一川菸草,滿城風絮,梅子黃時雨。
第五章:遇見你
到來都是淚,過去即成塵。
陳繼儒《小窗幽記》
當班主任時,每天早晨五點半就要起床,然後指揮學生跑操入班學習登記遲到和缺課的同學。晚上九點鐘以後,還要照看著學生離開教室回家或走進宿舍。朝五晚九的日子非止一日。我們這裡是精英教育,只求成績而不管學生成長成什麼樣子。我們培養出來的,或者說是希望看到的,是那種老實聽話只顧學習三腳跺不出一個屁的書生,和現實生活中我們心理上所能接受的人是截然相反的。比如有一位紅娘要為王金英老師的女兒介紹她當年的得意門生時,王老師她竟然堅決不同意。她說:“我女兒要是和那樣木訥的人生活在一起,一生還會有什麼趣味可言?”她忘了,那樣木訥的人不正是她自己培養出來的嗎?
如今,不管我是多麼的不情願,朝五晚九的日子終於結束了。每天就只剩下兩節課,再也不必為學生這樣那樣的事情操心了。想到這裡我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真每天都像在度假!
還有,經學校研究,覺得我也不適宜再擔任素質班的語文課了,給了我兩個普通班:三年級十七班和十八班。並且,十八班還是個我以前從來沒有教過的文科班,老讓人聯想起第十八層地獄。有一則手機簡訊怎麼說文科班來著?
上課一排全睡,打飯從不排隊;
簡訊發到欠費,戀愛談到反胃;
逃課成群結隊,考試基本不會。
來到十八班一看,同學們的精神風貌果然與眾不同。
這個班共有九十多位同學,男生只有三十名。有下棋的,睡覺的,偷偷打紙牌推拖拉機的,聽3的,更多的是在肆無忌憚的談笑風生。很多同學都是短褲拖鞋鬆鬆垮垮。女生們很隨便的把頭髮一挽,眯縫著眼睛趴在桌子上,有的脖子裡還露著吊帶背心,一副慵懶迷醉而淫蕩的樣子。
但是,美女如雲。
這些就是未來的畫家音樂家空姐模特播音主持調酒師等等等等。整個十八班,這十八層地獄裡大部分都是藝術生,因為只有走這樣的道路她們才有上大學的希望。
那天是我第一次進這樣的班級,所以穿戴得特別整齊。事實上我從來都是道貌岸然的傳道授業解惑的,只是近來比較落魄,越發注意自己的打扮而已。為什麼?因為我覺得我越是落魄,越不能讓人看出來,這叫成功淡然失意坦然。更重要的是,不能讓領導覺得你被撤了班主任就對上級心懷不滿,怨恨黨國的教育事業,於是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