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坦的青石地上,一個女子垂眼撫箏,動作嫻熟,琴音酣暢。
淺菊藉著旁邊突厥傳統建築風格的大屋裡隱隱折射出的燭光和月光仔細地打量撫琴的女子——竟然是哥舒特水映草兒。此時的她已經褪去了白天的華服,只是簡單地穿了一件在突厥極其普通的軟袍。
這麼晚了,哥舒特水映草兒怎麼會出現在皇宮,獨自撫箏呢?而且照理說,突厥人不可能這麼熟練地彈奏出漢地的曲子啊。
正思索著,琴音戛然而止,只見哥舒特水映草兒輕輕站起來,朝著淺菊這個方向走來。
淺菊有點驚訝,她明明算好角度的啊,以哥舒特水映草兒的位置不可能看到她啊!
看著哥舒特水映草兒越來越近,強勁的夜風舞動她寬大的袖子,整個身體似乎都站不穩了,真是個柔弱無比的女子,讓人心疼不已。淺菊一邊感嘆,一邊飛快地在腦海裡搜尋言辭,正欲張口,卻見哥舒特水映草兒輕輕轉身,朝著另一個方向單膝跪下:
“參見主子!”
“起來吧。”男子的聲音響起,這聲音淺菊似乎在哪裡聽過,但又想不起。
“今天見到他陀了吧。”那聲音平靜如鏡。
“嗯。”哥舒特水映草兒微微頷首。
那聲音沉吟了一下,繼續道:
“他陀已經請旨於八月二十二迎娶你了。哼——”那聲音頓了下,又道,“他陀真是狡猾!這樣似乎既可以不違背聖旨,又可以不得罪哥舒特家族,不過……”
男子不再做聲,只是意味深長地望著哥舒特水映草兒。
“屬下明白!”一定謹遵主子命令,不辱使命!
哥舒特水映草兒柔弱的聲音帶著堅定。
“嗯。那就好。你回去休息吧。對了,什麼時候學會漢地的音樂了?”男子聲音依舊平靜,如同青雲在空中平靜地躺著。
“剛學的!讓主子見笑了。”哥舒特水映草兒輕笑,淺菊卻看不出一絲笑意。
“這一點倒是可以好好利用,他陀很喜歡漢化的東西。”那男子淡淡地說著,“好了,回去休息吧。”
淺菊的方向看不到說話的男子,只看見哥舒特水映草兒乖順地轉身,朝著旁邊的屋子走去。狂風其,彷彿要將她吹走一般,只是她依舊朝著自己的方向前進,走進那間大屋。屋子大門的牌匾讓淺菊打了個寒顫——“奉先殿”。
奉先殿,那不是盛放突厥皇帝靈位的地方嗎?哥舒特水映草兒去奉先殿休息?難道她住在奉先殿?
據淺菊以前在史書中的瞭解,哥舒特家族是突厥的名門大族,地位僅次於皇室阿史那氏,他們有豪華的莊園,其規模並不亞於突厥皇宮。事實上,從白天哥舒特水映牡丹的行為話語就可以判斷出史書記載的應該是八九不離十。
可哥舒特水映草兒作為哥舒特家的小姐,怎麼會住在奉先殿呢?
“你在想什麼呢?”沙啞的聲音在淺菊耳畔響起,淺菊心裡一驚,慌忙抬頭,但見一個男子負手站在她面前。他背對著她,讓她沒辦法看到他的臉。
“你是不是在想哥舒特家的小姐怎麼會住在奉先殿呢?”男子不緊不慢地說著。
“你是誰?”淺菊警惕地看著男子的背影,因為她發現無論她怎麼移動身體想看清他的臉都被他巧妙地避開。
“告訴你,哥舒特水映草兒就是奉命看守奉先殿的。”男子答非所問,只是順著自己的話說著。
看守奉先殿?
這不是太監活侍衛是任務嗎?怎麼會讓一個貴族出身的千金小姐來看守呢?
淺菊皺起眉頭,思量著這句話的真實度。
“想知道為什麼嗎?”男子問道。
淺菊洗耳恭聽,卻聽見男子狡猾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