菓菓二人有齷齪的中年修士仍是腆著臉皮跟著一道回了沈家,此刻他看著角落裡空餘的床位,碩大的身子徑直躺了上去,直將身邊瘦弱的少年擠到另一邊,引來那人一聲叫罵。
他兇狠地瞪過去,築基修為頓現:“看什麼看?”
那人罵罵咧咧扭過身子,面向另一側入眠,他不是築基中期的對手。
瘦弱少年夾在二人中間艱難側臥,唯恐惹了其中任何一人。
外間傳來不知名的鳥雀聲,夜色愈深。
中年修士心中憋氣無法發作,本想著虐一虐身旁的瘦弱少年,但見他臉上的深紅胎記胃中一陣痙攣,暗唾一聲晦氣,遂作罷。
隨著時間推進,此起彼伏的呼聲襲來,屋內用的低劣油燈,燈芯發出噼啪的聲響,燭影暗淡,桐油終於用盡,室內陷入一片昏暗。
中年修士昏昏欲睡,在即將進入夢想時,屋內震耳欲聾的呼嚕聲消失殆盡,眼前又是一片黑暗,巨大的恐懼令他嚇得抖一個機靈,大聲叫嚷:“人呢?人呢?都死了嗎?!”
無人回應,就彷彿陷入了一片死寂。
中年修士抬手掐火訣,可無論如何都沒有一絲火光顯現。
在底層摸爬滾打多年的他,雖不太聰慧,但急劇膨脹的危險感衝上他的心頭,發出刺密的警告。
安靜到幾乎失聰的感覺令他背脊起了一圈白毛汗,舉劍亂砍,崩潰大喊著:“哪來的蠅營狗苟之輩,還不給我滾出來!”
黑暗中那人聞此,唇角溢位寒涼的笑:“你在說自己?”
霎時,燈火通明,刺目的火光映入中年修士的眸中,還不待他緩過來,滿目便盈滿了血色,通鋪上,地上,窗戶的白綺上全數沾滿了鮮活熱騰的鮮血,到處都是殘肢。
“啊,啊,是你!!”中年修士很快就鎖定屋內唯一的活人,眼底蘊著尖銳涼薄的素衣少年,抱著灰撲撲的劍,倚在不遠處大開的門扉上,睇著他。
修長的指尖,一點暗芒,如絲如縷。
中年修士瞳孔緊縮:“原來你是魔族!!是你殺了所有人!”
“噓—”今日謝無祭格外有耐心,白玉的指節覆在唇角,惡劣地笑著:“本尊很久沒有親自動手了。”
可他的眼裡沒有絲毫笑意,黑沉沉的,如同寒涼不見底的深潭,眉峰緊緊皺起似乎在忍耐什麼。
中年修士被嚇得直貼後牆,瞳孔劇烈顫動,身下腥臭萬分,黃白之物都被嚇了出來。
少年挺直如松的身形流轉,不過一息,那隻漂亮的手便掐著他粗糙的喉嚨,那好聽的語調宛若惡鬼低語:“你瞧,本尊可是特地將你救下來。”
“什、什麼?”中年修士瞳孔瞪如銅鈴,佈滿血絲,如機械般轉了轉脖頸,發出嗬嗬嗬的怪聲:“救我?你救我什麼?難道,難道他們不是你殺的?”
謝無祭未曾理會他,冷沉的眸光落在他那雙黝黑的大手上,中年修士只見他動了動唇角,沉如清泉的嗓音如催命符:“方才,你用哪隻手碰她的?”
“我,我沒有碰她!”中年修士頓時懂了,他是要為自己的妹妹出頭?可他根本沒有碰到那個少女,無妄之災何其哀哉?!
“哦。”少年壓根沒聽他在說什麼,語調輕盈,驟然鬆開他:“那就是兩隻手。”
中年修士的身軀軟成一灘爛泥,還未倒地,眼睜睜看著自己一雙手逐漸融化,露出皮下紅肉,再露出經脈,最後是白骨。
中年修士感受不到痛意,他,他……眼前的魔族少年修為遠高於他所想!人皮骨心,他不過是在虐殺他。
思及此,他眸中的光亮一點一滴消退,直至灰濛濛的一片。
“嘖,真是無趣。”突地,謝無祭清俊的眉峰微微皺起,失了逗殺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