珂知道他不能回答,微微笑了一下,輕聲道:“葉大哥,不管你是不是恨我,會不會原諒我,你都是我這一生,最最珍惜的朋友,我永遠永遠,都會記得你,……你也要記得我的話,無論日後遇到怎樣的艱難險阻,痛苦悲傷,都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葉歌心中微微動容,為何她這幾句話,聽在他耳中,竟好像是在與他訣別一般,剛想到此處,忽覺一隻柔軟的小手輕輕伸進了他的懷中,略微猶豫一下,慢慢沿著他胸膛摸去,直摸到他貼身之處,終於找到了她要找的那件東西,手指一動,握在掌中。她微涼的纖指碰觸在他火熱的肌膚,好像一匕首一樣刺進他心間,他知道,她拿走的那件東西,就是那半枚自秦皇贏政棺槨之中拿出來的洗碧珏。原來她不惜投懷送抱,暗算傷他,只不過就是為了這件東西。嘴角泛起一絲冰冷的諷嘲笑意,葉歌,葉歌,原來你一直,都看錯了人。
她的手已經離開了他胸膛,卻好像還未走,葉歌仍舊閉著雙眼,他方才不想看她,是因為心傷,而現在,是因為不願。身後一輕,好像是背後的烏追寶劍給人摘下,霍然睜眼,怒目去看嶽小珂,她已從他身上拿走了洗碧珏,現在竟又拿走他的寶劍,她到底要做什麼!
天上不知何時已洋洋灑灑飄下雪花,嶽小珂竟已走出了數步,她背後揹著那把漆黑長劍,更顯和她身子嬌柔纖弱,彷彿是感受到葉歌冰冷的目光,忽然回地頭來,向著他微微一笑,笑容明淨,雙眸清亮,“葉大哥,唐傲……是你的弟弟,以後,你要多多照顧於他,莫要……總是這樣冷若冰霜。”說完又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轉身向前走去,,再也沒有回頭。
葉歌怔怔的看著她遠去的纖柔背影,看著一片片雪花飄灑在她銀色的發上和雪白的衣上,眼睛用力睜著,一眨都不能眨,任由那些冰冷的雪花也飄進了他漆黑的眸中。這個負劍遠走,衣袂飄飛的白衣少女,好像是嶽小珂,卻又好像不是……雪水融化在眼中,一片模糊,那個嫋嫋的白影,和那些紛亂的雪花,一起消失不見。
他的胸口忽然一陣劇痛,因為就在她方才側身回頭的剎那,他清清楚楚的看見,在她的左胸之上,有那樣刺目的一處血跡,彷彿是從衣服之內洇出,越來越深,越來越大……
她受傷了!她怎麼會受傷,是誰傷了她!她要去哪裡!他忽然扭頭,拼命去看自己脖頸之旁,那處他鄙視厭惡的溫熱,也許並不是眼淚。
葉歌張嘴,心中狂喊著她的名字,嶽小珂,嶽小珂!你回來!這個聲音,在他耳中震耳欲聾,在這空寂的冰山之間,卻是一片沉寂,只有間或傳來另一個男人遙遠彷彿瀝血的呼喊,小珂,小珂……。
天際微白,長夜將盡。
劍歌行 第五十一章 永世無雙(一)
小珂揹著葉歌的長劍,一步步的沿著面前幾乎晶瑩的道路向上走去,她已仔仔細細看過了那張畫在自己肚兜之上的藏寶圖,記下了所有的道路方位,沿著這條冰路一直向上走,便能到達岡仁波齊的頂峰,伽藍冰蓮,她不知道那裡為甚麼叫這樣一個名字,但這是那張葉瀾滄遺落在寒冰之殿中的紙上寫的,神峰之頂,伽藍冰蓮。
她胸前的傷口在方才拖葉歌之時已經再度迸裂,不住的滲出鮮血,弄髒了她昨日用雪洗淨的白衣。秀眉忽然緊緊皺起,眉間都是痛苦之色,抬手緊緊按在傷口之上,輕輕咳嗽,很久很久,但更多的是一種留戀,一種思戀,一種堅決。她一定要在唐傲和葉歌之前,找到那處寶藏,當然,也要在趙瑗之前。輕輕放下按在胸前的右手,轉而探入懷中,緊緊握住了那隻帶著她體溫的陶笛,唇角微微翹起,帶起一絲清甜笑意,疼痛,寒冷,孤獨,如果這是必定要走的最後一段路,那麼,她願意忍受這所有一切,一個人走完。
那張畫在她肚兜上的地圖,標註雖也語焉不詳,但